第20章 一念清心

护国寺掳劫世子一案始终没有定论，虽牵扯出一些非明之事，却始终没有十足的证据，也无法寻着一些蛛丝马迹更深一层查下去，大理寺上奏本于玉案，至今无今上批复，只好由一根线似得悬吊着。

一早荣王府送来请帖邀请燕姝晗过府参加宴会。

燕姝晗右手拿着请帖摆了摆，心里不知道什么感觉，倒是花摇比较开心。

花摇开怀笑道：“王妃对郡主真好！”

燕姝晗低头看了一眼，“这封请帖是荣王送来的，不是寰姨。”

请帖之中言辞彬彬，并非是秋若寰的习风。

花摇：“这样不是更好？这岂不是表明荣王如今也认可郡主了。”

燕姝晗微微笑了一下，道有些饿了，花摇便起身去小厨房做些吃食。

她的食指摩擦在烫金的请帖之上，明明是冰冷的东西，她却觉得有些烫手，隐隐觉得这封请帖并不简单。她是燕氏之后，若因寰姨之故，之前荣王对她的态度不会如此冷淡，若是因救下世子而示好于她，虽说并无不可能，但荣王心中深知明阳宫那位的心思，如此利弊权衡的人，绝不会因此事而因小失大。

昨日萧文之语至今还在她心头徘徊，令她惴惴不安，到底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她执笔写了一封回帖，起身唤千川进来，吩咐道：“你亲自去荣王府，就说我身体有恙，无法应邀，另外将这封回帖交给寰姨，以免她担忧。”

千川离去后，燕姝晗坐在软榻之上，隐隐觉得有些可笑，明明昨日她还言辞振振回绝萧文的好意，今日却胆怯的连赴宴也不敢去。

花摇端着香甜的糕点进来，燕姝晗拿了一块放在口中，清甜的滋味慢慢在口中蔓延，跟从前在母后宫中的味道一模一样，心中这才微微安定下来。

没过多久，千川便回来了，却神色有恙，“郡主，王爷秘密送来一名女子，有守卫看押着，说是送您的礼物。”

“礼物？”燕姝晗脸色微冷，“将人带到后院，不要让人发现，我到要看看这礼物究竟是什么？”

应该并非是她京中相熟的故人，否则不会让人看押，燕姝晗心中越来越深的疑惑，也越来越深的不安。

后院密室之中，一名女子正被捆绑在椅子上，嘴中被堵塞着，发丝凌乱，嘴角干裂隐隐有血丝，眼神中充满愤恨。

门吱嘎一声响了，燕姝晗带着千川走进来，隔着屏风静静地看着那女子。

“将她松开。”

得到自由的女子却突然犹如疯子一般向她冲来，被在即将越过屏风之际被两个府卫反手擒住。

她口中大声嚷着：“贱人！我要让你血债血偿……”

燕姝晗微微眯起眼眸，“偿命？你到底是何人？因何而来？因何而怨？”

那女子挣扎着身躯，呼吸剧烈，又哭又笑着，“因为你，我家破人亡，因为你，我落此地步，都是因为你……为什么，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你这种人根本不配活着回来，也不配有人为你而死。”

为她而死？

燕姝晗猛地一怔，心口突然绞痛起来，三步作一步越过屏风，狠狠地看着那女子，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惊恐。

千川忍不住上前扶住她，“郡主，此人来历不明，不可信！”

燕姝晗知道这一切可能都是别人设下的局，可是她无法控制自己不去了解深入它。

她低沉道：“你到底……还知道什么？说！”

那女子见她此番模样，突然大笑起来，声音怪异凄凉，“他果然说的没错！哈哈哈……你会害怕，你会害怕……那是你罪有应得，你就该承受这一切，像我一样！”

燕姝晗猛地抓住她的下颚，眼神中第一次出现的狠厉的影子，“他是谁？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否则……你回不去！”

那女子眼中充满血丝，犹如疯癫之人无惧无恐，直直地与她对视，“这世上……除了我，没人知道你想要的真相，你不敢动我……你不敢！”

燕姝晗气得浑身发抖，被千川强行带出密室，迎面吹来一股凉风，冷的她心尖亦在颤抖，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千川紧张的用身体替她挡在风口，慢慢替她顺气，“郡主，冷静……不要信。”

她缓缓抬起头，眼中蓄满泪水，仿佛下一刻就会决堤涌出，“千川，你听到……她说什么了吗？她说我像她一样，……一样，家破人亡！”

千川双手握在她的肩头，少年的眼神坚定，“郡主，她是骗你的，你不要信，好吗？”

燕姝晗却猛地推开她，声音中带着隐隐的哭腔，“可是……我无法说服自己，当初如果不是我非要去边关，就不会到玉城，就不会让一城百姓葬身火海，父皇就不会因为来救我而中计受伤，还要保住我的性命，重伤送我入朝灭，是我……是我害了父皇。”

千川不停地摇头，“郡主，你听我说，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将一切罪责都揽到自己的身上，燕皇陛下大义凛然，他是为了姜国，他也希望他唯一的血脉能好好活下去。”

眼泪控制不住的从眼眶中流出，燕姝晗红着眼，浑身都在颤抖，“活下去？活不下去了……千川！”

千川瞳孔猛地紧缩，嘴唇亦在颤抖，“郡主……你不能……丢下我……，还有花摇。”

燕姝晗突然松来握住的拳头，“你放心……我不会自尽，我这条命……还没有到时候。”

不知为何，她突然平静下来，静静地看着他，“千川……你说不是我的错，那母后呢？为什么我连见她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她从来不会对我这么狠心的，她怎么会突然离开我呢？连一刻都不想等等我？”

千川有些哽咽，他解下腰间佩戴的长剑，递到她眼前，“郡主可还记得这剑的名字？”

燕姝晗伸出手指触摸着剑身，“清心……是清心剑。”

千川抿了抿唇，神色变得柔和，抬头看进她的眼里，点头道：“没错，当年王后亲自为它赐名清心，是要我一念清心。”

一生执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