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萌生的情愫

11月25日，并未再使用天灾之心力量的库赛德，身体内却依然饱受矿石病的肆虐，看不到一点好转的迹象。

库赛德心中清楚，这并非是他能够抵抗矿石病的体质消失了，而是天灾之心的能量侵染身体的速度远远超过了他身体恢复的速度。

他终于连出门寻找小堇的力气也丧失了。

一股前所未有的孤独感，逐渐在库赛德的心中蔓延。

库赛德躺在床榻上，心中担忧着小堇血液内的源石结晶仍未净化干净，会不会被近卫局的人抓走塞进某个偏僻的源石矿场。

继而心中又开始恐惧，自己会不会就这样默默死去？自己死后会不会有人像自己平时做的那样，为自己挖掘一座大小适宜的墓穴？墓碑上又该刻些什么呢？

库赛德曾与小堇说过，说自己很羡慕康德，羡慕他有他所相信的东西。而自己却仍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活着，也不知道该为什么死去。如今当库赛德感受着死亡的脚步渐渐逼近时，他却并不似预想中的那般麻木和平静。

库赛德想起了导师对他的嘱托，导师将天灾之心交给他代为保管，现在才过去了短短一年时间。一旦他死了，导师留下的禁锢便无法继续压制天灾之心的能量波动，导师的对头——那个叫「赦罪师」的组织便能够感应到天灾之心的位置前来抢夺。他很清楚假如天灾之心被那些人夺走，对导师而言一定是个大麻烦。

除此之外，库赛德现在还无比渴望见到一个人，这是连他自己都不曾想到的。

当身体彻底停歇下来，少了忙碌的事情，甚至连目标也失去了之后，从前压在心底不敢去想的事情，都开始慢慢浮上脑海。每当他又忍不住回想起那个被捆缚住双手却依然倔强地仰起头的女子时，就连胸腔里火灼的痛苦也似缓和了许多。

库赛德迫切想要再见到她。

她现在怎么样了？她的矿石病是否已经控制住了？

从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库赛德便知道她与自己并不在一个世界里。但库赛德还是会不自觉地，因为她没有注意到自己而感到沮丧，对她身上发生的事情感到好奇，只为知晓她的名字便感到欣喜，更为她受到伤害而怒火中烧。

库赛德迫切想要见到她，哪怕只是远远看上一眼。他的目光落在窗台上，那里有一朵已经干枯到一碰就碎的草编花。他的心情忍不住又低落下来。

秦湘君的父亲秦轶宁是一力主张推行圣利奥感染者法案的政务司司长，如果让公众得知他的女儿是感染者，不仅他本人将颜面扫地，更有可能对他的政治生涯产生极为负面的影响，所以他必定会将女儿禁足并封锁消息，想必日后再难见到那位善良又倔强的富家小姐的身影了。

不过库赛德的心中很快又涌起希望，她的父亲有钱又有权势，她一定能够得到最好的治疗。现在距离六月除草节还有半年多的时间，到那时，说不定她的身体早已康复，并且会再来墓园吊唁她那位叫作迪伦·琼斯的友人，到时自己自然能够再见到她。

想到这里，库赛德又强自打起精神，开始仔细感受身体内源石能量的变化，寻找能改变当前境况的办法。

无数股大大小小的天灾之心能量在他体内不断流窜，他根本无力控制。除了他死死守住的脏器感染程度较轻以外，身体其它各处的体细胞都正被源石结晶逐渐侵染。

库赛德苦思了两日，仍没有找到任何头绪。就在他感到脏器也即将失守之际，忽然发觉脏器外围的源石结晶出现了奇怪的变化。由于这处位置是他抵抗源石侵染的最后防线，经过多日拉锯的频繁挤压后，这些同样来源于天灾之心的源石结晶居然开始相互融合，并不断地吸附着周围的源石能量。

这有些像库赛德曾听闻过的马群效应，马群之所以难以管理，是因为没有一匹头马。他现在便如一名牧马人失陷在狂乱的马群之中，完全失去了控制它们的能力。于是他立刻想到，如果自己能够创造一匹足够强壮的头马，并把它牢牢控制住，那么即便自己无力约束整个马群，群马也自会乖乖顺从。

当下，库赛德便以这些融合后的结晶为中心，将血液中的源石结晶不断汇聚过来，没过多久便形成了一块不规则的晶体群。随着时间推移，这个晶体群还在不断地融合坍缩，晶体群坍缩得越密集，它对周围源石能量的吸附力就越强，然后他又将更多源石结晶输送过来，循环往复。

从这天开始，库赛德的身体终于开始慢慢好转，他体内失控的源石能量越来越少，而吸纳了众多源石能量的晶体群反倒越来越小，最终坍缩为一个米粒大小的不规则多面体。

这个多面体就像是从天灾之心中分离出的一小块『残片』，但却不似天灾之心那般难以掌控，库赛德可以直接从中攫取力量施展源石技艺，而不必担心遭受天灾之心的反噬。并且由于『残片』分化掉了一些天灾之心的能量，倒是使得导师留下的禁锢愈发趋于稳定，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冯老头原本见库赛德的身体越来越差，以为这个年轻人快要病死了，正发愁以后该由谁来打理墓园，此时见他身体好转也高兴起来，说要买些好吃的给他补补身体，库赛德自然笑着答应。

这次他虽逃过一劫，但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已经与源石结晶融合的体细胞还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才能渐渐恢复，时间便在库赛德的百无聊赖中慢慢溜走。

1096年12月末，库赛德已经恢复了一些行动能力，但他多日间走遍了龙门各处却仍没有找到小堇的身影，只从陈奇口中得知，月初时小堇曾在落蹄州的街头出现过短短一阵，但最近却再也没人见到过她了。虽然心中担忧，但库赛德也只得往好的方向去想，落蹄州很靠近龙门的几大接舷区，小堇大概是已经离开龙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