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西恩的消息

在号召感染者对抗圣利奥感染者法案之前，康德便已经知道这次行动必定失败，或者说，失败便是他的目的。

直至被长刀斩下头颅的这一刻，康德才算是成功完成了他的使命。

库赛德看着刑台下沉默以对的数百名感染者，女人们小声的抽泣着，男人们则沉默地握紧了拳头，眼中喷出仇恨的怒火。

背后街道上传来梅菲斯特癫狂的大笑，「哈哈哈哈哈...草籽已经撒下，等我们下次到来之时，这里将燃起大火！」

第二天清晨，近卫局在贫民区大肆搜查不翼而飞的罪犯尸首。

感染者墓园则多了一座新的坟冢，与另外七十八座新坟紧紧挨着。

墓碑上没有名字，只有一行深深的刻字。

「他并非孤身一人。」

1096年11月1日，圣利奥感染者法案终于正式推行。

早晨听冯老头说，贫民区里的感染者已经离开了大半，听说大部分人会前往距离较近的乌萨斯帝国。虽说龙门隶属大炎，但由于位居边陲，距离最近的反而是乌萨斯的城市，而且前往乌萨斯也是天灾风险评估最低的路线。

虽然乌萨斯对待感染者的政策也是极为严苛的，然而除了极少数人有足够财力支撑着前往炎国其它城市外，大多数人其实并没有选择的余地。库赛德心中暗叹，只是不知道其中又有多少人将会加入整合运动呢？

冯老头见他皱紧着眉头，忙安慰道，「库赛德，不用担心，我已经帮你在政务司备过案了，工作证过几天就能下来了，在那之前你最好不要出去走动，万一被近卫局的人抓了总归是件麻烦事。」

库赛德连番道谢后，这才目送着冯老头离去。

到了下午，库赛德还是忍不住前往贫民区观察情况，他隐藏在一栋建筑的屋檐上，看着身穿防护服的近卫局警员将贫民区的居民驱赶到街道上。体表有源石结晶的居民会被直接带走，其余人则需通过检查确定为非感染者后，才被准许自由离开。

警员们让等待检查的居民排成一列，用手中的快速检测装置每人依次抽取少许血液，通过检测血液中的源石结晶密度来判断对方是否被感染。

据库赛德了解，确定为感染者的人也会被分为两组，感染程度较轻的居民会被统一送入感染者收治区，从事长期接触源石环境的矿业或制造业。重度感染者们则更加悲惨，他们由于身体机能严重受损且存在极强的传染风险，无法从事任何工作，只能被关押在永久隔离区直到耗尽最后一点生命——如果龙门当局愿意养着他们的话。

库赛德回到墓园的时候，小堇正在忙着做晚饭，自从莱参加反抗军被杀害、西恩被抓以后，小堇便一直住在这里。库赛德没有打扰她，而是来到康德的墓前，脑中想着近来发生的事。直至小堇走过来叫他的名字。

小堇看到库赛德脸色不佳，担忧地问，「库赛德哥哥，你没事吧？」

凝视着康德的墓碑，库赛德显得有些低落，「小堇，你知道吗？康德为了挑起感染者的仇恨和反抗的决心，害死了包括莱在内的七十八名同伴。他是个满口谎言的阴谋家，是个将同伴生命当作工具的卑鄙小人。我痛恨他做的这一切。」

库赛德的声音有些颤抖，「可我也很羡慕他，羡慕他有自己相信的东西。他为这些东西活着，也为了这些东西死去。」

小堇走过来，轻轻握住他的手，「库赛德哥哥，我不知道他是伟大还是卑鄙，但我知道我不希望你成为他那样的人。我希望你能多考虑下自己的感受，因为没有人能只做正确的事情。」说完这句话她又展颜一笑，「最后这句话是近卫局的陈督察告诉我的。」

「陈督查？」

看到库赛德疑惑的眼神，小堇解释道，「去年你刚到墓园的那段时间，我曾经因为失手被抓进了近卫局，负责训导工作的陈督查虽然看起来凶巴巴的，但关押结束送我离开的时候，却买了不少东西送给我。当我问她为什么对一个小偷这么好的时候，她说，因为没有人能只做正确的事情。当时我没有听懂，但现在我有些理解她话里的意思了。」

小堇的话让库赛德想起了已经阔别许久的导师，他感觉心里的烦躁感消退了许多。在莱死后的这些时日，小堇从不将自己的悲痛表露在脸上，反倒常常展露笑容安慰自己，只有晚上睡梦里的呢喃和抽泣才会显露出一个16岁少女的本性。

「该吃饭了。」库赛德重新打起精神，拉着小堇的手走回屋内。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库赛德要早日救出胖子西恩，几天前他已经找过陈奇，请他帮忙留意被捕的反抗军的下落。另外，小堇也无法长期呆在墓园里，这里的环境对感染者而言也实在太过恶劣，他需要尽快想办法帮她瞒过近卫局的检查。

关于后面这点库赛德倒是已经有了些眉目。他发现，近卫局的检查手段是有很大局限性的。受到时间和人力的限制，他们显然没办法通过精密仪器来为每一个疑似感染者做细致的体检，于是只能用小型的快速检查装置，通过检测抽取的血液中的源石结晶密度来判断对方是否被感染。

导师曾经说过，等自己完全掌握天灾之心的力量后就可以帮助感染者彻底清除体内的源石结晶。但以自己现在对源石能量的控制精度，还远不足以修复人体内受到感染的脏器以及循环系统，而且即便能够修复，需要花费的时间也太久。

但如果只净化血液中的源石结晶则无疑会简单不少，因为人体的血液是有着强大再生能力的，即使手段稍微粗暴一些，也不会对人体产生损伤。所幸在自己的治疗下，小堇的体表已经看不出明显的感染症状，现在只要将她血液中的源石结晶密度控制在极低的状态，便有机会瞒过近卫局的检查。

于是当天稍晚些时候，库赛德便喊来小堇尝试帮她净化体内血液。事实证明这个方法的确可行，但是持续了数日，库赛德却明显感觉到随着这半年来频繁使用天灾之心，导师留下的魔法禁锢似乎有了不太稳固的迹象。

便是在这个当口，库赛德终于等来了西恩的消息。

陈奇依然是远远地站在墓园外面，大声喊他出去，见面后也不多废话，直奔主题，「今天上午我看到有几辆大车将一批感染者从近卫局监狱运走了，是奔着外环去的，我找路边的居民打听了一下，应该就是外环8区的源石矿场没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