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鸡飞狗跳（三）

言妜和季沉因为接连闯祸，被硕风罚抄门规三百遍，两个人趴在商陆床脚抄了三天。

商陆问他们，去哪里抄不好，为什么一定要在他的床边抄，不仅弄的他休息不好，还甩了他一被褥的墨点子。

言妜道:“硕风说了我俩不准再乱跑，省的又要到处闯祸——在你床边抄还能时时看看你到底是好了还是回光返照。”

商陆:“!!!言妜你……”

言妜头也不抬地打断他:“你先别觉得生气，我告诉你，更过分的话还在后面——而且这话也不是我说的。”

然后季沉接话道:“反正师兄你这个又不是病，也不用跟个瓷娃娃一样金贵养着，躺几天一定会好——三师兄说你就是虚，虚是因为不好好修炼……哦，对了，恭喜你，伤好之后又要去闭关了！据说这次也会叫四师兄给你设封洞口的阵法，所以你逃不掉了！”

商陆一愣:“季沉！你们是不是去我梦里了？！”

言妜吓得差点没甩了笔去捂他的嘴:“你小声点！！”

商陆根本没办法小声，他没办法冷静下来：“你们到底去没去？！你们去了对不对！你们是不是去了我梦里，是不是还看了我和小翠的回忆！！！”

他这么歇斯底里的，完全控制不住，门外的硕风几乎是立刻接着他的话喊道：“什么梦？什么小翠？！”

季沉赶紧道：“没啥！六师兄说他做梦了，梦到二师兄和一颗白菜谈对象，那颗白菜贼脆！”

硕风喊道：“一天天的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再想白菜今天晚上就给你吃白菜！！”

话语声落，室内终于安静了下来，言妜叹了口气，把笔挂在了脚边的笔架上，然后迅速上塌爬到商陆背后给他来了一个锁喉。

“你想问什么？！”

“我，我······”虽然只是摆样子，没有用力，但商陆还是被言妜这个动作吓得不行，“我不问了，真的，我一点都不想知道······”

季沉也学着言妜故作深沉且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压低自己的嗓音道：“师兄，你问吧，你想知道什么？”

商陆被自己脖子前横着的手臂吓得够呛，连连摇头：“不不不，我什么也不想知道，你不要逼我······”

季沉也摇头：“不不不，师兄，你问啊，你快问我昨天晚上是不是和言妜一起到你的梦里看你和小翠的爱恨情仇了！”

商陆：“······好吧？”

季沉立刻跟倒黄豆一样全部说了出来：“昨天晚上我和言妜不知道为什么就到你的梦里面去了，然后被迫看了你和小翠的爱恨情仇······六师兄，虽然大师兄老是说你朝三暮四水性杨花，但是我还是觉得你很好很认真的，一定是师兄们还没有好好了解你！”

商陆的关注点却完全不在这上面：“朝三暮四，水性杨花？！”

“少废话！”言妜锁紧了手臂，商陆立刻死命扒拉着她的小臂，还一阵猛拍，“你说，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昨天晚上入梦的事情的！”

“你放开我···咳咳······”商陆废了老大劲儿才把言妜彻底推下塌，捂着脖子缩到床角，这才开口道，“昨天我做梦了，梦见了我和小翠的过往，然后，梦里一直有你们两个人的说话声······我记得阿沉你一直想着看我的八卦，是不是！”

季沉不服到破音：“那言妜还想用留影石记下你伏在三师兄怀里呜呜哭泣的样子呢！”

商陆大惊失色：“你说什么？！你们连我喝醉酒那段也看到了？！”

“嗯啊！”季沉一副很骄傲的样子，“我们还看见你要三师兄抱抱你呢！”

言妜一巴掌呼在季沉后脑勺上：“别瞎编，我们没看到！”她现在就连听见“羌青”或者“三师兄”都觉得慌，仿佛因为小翠，一场师兄弟反目成仇直接动手斗殴的惨剧就在眼前。但是这明明就是他们师兄弟之间的事情，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且他们也才认识不过月余，可是言妜就是一想到师兄弟有可能会反目成仇就觉得十分害怕，就仿佛自己也置身其中，与他们情深义重一般。

季沉摸着后脑勺，觉得有些委屈：“可是我们······”

言妜哄他：“去告诉你大师兄今天晚上吃猪脑好不好？你六师兄好像有哪里不对，要给他补一补。”

季沉这孩子傻，一听立刻把之前的委屈都忘了，挂起笔脚步轻快地出门找硕风去了。

商陆见此，抿抿嘴从床角爬了出来：“言妜你······你这是咋的，想帮我在阿沉面前遮掩啊？”

言妜摇摇头，突然觉得商陆其实有权知道一切，但是又感觉一切都难以说出口：“商陆，我是说······如果，我是说如果——”

“你的师兄们和你看到的，在这里的，完全不一样的话······”

商陆打断她：“你是想问我，如果师兄们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的话怎么办嘛？”

她点点头。

商陆难得冷静：“其实吧，师兄们在外面是什么样子，我都是知道的——比如二师兄，在外面也是人见人怕的活阎王，大师兄就不一样了，大家都说他‘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但是我都知道，都是假象，全是他装出来的——就连四师兄这么笨手笨脚，在外头都是人人敬仰的世外高人——”

“他们都是些这么厉害的人了，怎么可能没见过血？所以他们手上的人命有没有，有多少，我也不怎么在意，反正他们会一直对我好的。”

言妜倒是惊讶于他的“都明白”：“所以其实你也是和他们一样的吧？在外面完全是另外一个人，对吧？”

商陆挠挠头，“嘿嘿”笑道：“谁不是啊，陌生人面前总要装一下的吧。不过我吧，我和师兄们不一样，他们是‘凶名远扬’，我是‘花名远扬’。”

言妜：“······”

但是她开始不相信商陆了，她觉得商陆一定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

不仅他，整座广云峰，都是既熟悉又陌生的，有太多太多她解释不清楚的事情，太多解不开的谜团——似乎整座广云峰里面，包括商陆在内的所有人都对一切心知肚明——

除了她。

除了季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