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山上六月飘飞雪,观雪亭醉酒悟剑

问天剑宗在江湖上名气也是非常显赫的,被誉为西北第一剑宗。江湖上素来流传着,西北有一剑宗,西南有一于氏剑冢,而东北有一剑阁,三尊江湖大宗门对剑的追求也是各不相同的。

问天剑宗作为西北第一剑宗,问天剑宗剑法追求剑招的精妙与剑意的纯粹,问天剑宗历代掌教都会在自身剑法到达登峰造极后,重新磨练最基础的剑法,在基础的剑法中寻求一丝突破,正所谓万变不离其宗。

这几日洛亭风在紫竹峰上把《天罡地煞一百零八剑》只练了二十剑,后面剩余的剑八十八剑太难练了,以至于他一直在磨练前面二十剑,没有任何进度。

自小洛亭风便服用了很多灵丹妙药,天材地宝,疏通脉络,打通穴道,强身健体为日后练武打基础。

六月剑门山,常有风雪,天气异常寒冷,一场狂风大雪过后,放眼望去,整个剑门山白茫茫的一片,天空上没有飞鸟的身影,山路上也没有过往行人的脚印,大地上充斥着一片寂寥与祥和。

问天剑宗有二阁,三池,四崖,五涧,八苑,十三峰,二十四洞,青石白瓦汇天秀,古树参天聚生气。

主要以主峰剑柱峰的剑真宫为中心,十二峰围绕剑柱峰散布在四周,呈众星揽月之势,剑柱峰是十三峰中最高的峰,下接剑门山巅上通云海苍穹,周围云雾缭绕,可当真是犹如人间仙境一般,山下俗人梦寐以求的是上山观翻山云雨,金乌腾升等各种奇象。

紫竹峰上,一名穿着极为单薄的少年站在一片浩大的紫竹林前,打着哈气,一只手抓起腰间的小葫芦,就往嘴里倒去,虽然喝着酒,但还是堵不住他那破嘴,“这鬼天气,可真冷,这个师父也真是的,大早上就把我从暖暖的被窝揪起来,练剑。”要不是他喝了点酒暖暖身子的话,早就冻死了。

喝了一口热酒,洛亭风重新把小葫芦放到腰间,然后另一只手提一把紫色软剑,边打着哈欠边不停地向前接连劈去,刺去,撩去,扫去。

足足练了两个时辰,洛亭风也没有将《天罡地煞一百零八剑》练完,只是把前面二十剑练完了,剩余的八十八剑太过难了,招式也太过晦涩难懂。

之后洛亭风轻轻地把手上的紫色软剑丢在地上,极为小心翼翼地转过头快速暼了一眼四周,见没人,便大大咧咧的一屁股坐到紫色软剑上。

然后如释负重般松了一口气,“这个臭老道士也真是的,看我这么紧,幸好他现在又不知道跑哪儿浪了,我才得益于有一丁点时间偷懒歇息,不然可真就把我练废了。”说完,他还是不放心的向四周暼了一眼,内心方才平静了许多。

紫竹林后一片阁楼宫阙林立,其中有座名为紫云宫的亭台楼阁上,正有一个背剑的老道士趴在阁楼上,用他那有些猥琐的小眼睛,一直瞄着那坐在地上的少年,打趣道:“这才多大功夫,这小子怎么又坐在地上了,我这个小徒弟每天究竟不知道需要我监督他多长次,看来他还是不知悔改,没办法啊,徒弟看来师父对你太好,得想些点子治治这个小徒弟了。”

那少年仿佛听到了什么,转过头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人,“我怎么感觉有人在背后说的坏话,难不成又是那老家伙。”

说着他缓慢地转头一看,只听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而后一个背剑老道士便出现在他身前,“小徒弟,我可看了好久了,你怎么又坐在地上了。”吓得他浑身一颤颤的。

“地上很凉,快起来,快起来。”老道士亲自搀扶少年起来,然后他那带有某种特别意思的目光又落回少年身上,笑道:“哈哈,小徒弟想跟我斗心眼,也不想想自己只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崽子,你师父我可是活了大半辈子,虽说一直都呆在山上,但吃过饭总比你喝过的酒多的多,以后小徒弟学着点。”

少年洛亭风苦着脸笑,那老道士轻轻的拍了拍洛亭风的肩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终是开口道,“小徒弟,今天师父也不罚你,但这事已经是很多次了?”

少年洛亭风站在背剑老道士身边,一脸无辜地挠着头嘿嘿一笑。

“很多次了是不是?”背剑老道士见少年没有回话,眯着嘴笑了笑,又继续道:“那今日师父我便罚你再将《天罡地煞一百零八剑》那前二十剑练一千遍,算了还是一百遍吧,省的把你累着,再将昨日新学的《五罡拳》练拳一百,记着不要再偷懒了,你师父我可都在看着你呢。”

背剑老道士说完,哼着小曲《老剑歌》连跳带蹦三两步跃上一座高阁楼台,然后跃上另一座更高的阁楼,转瞬消失不见了,留下慢悠悠嘹亮古调异常的歌声。

背剑老道士已然跃过紫竹峰一座最高的亭台楼阁,突然停下身子,拍拍背上的飞剑,自言自语道:“我是不是唱错了,应该是老歌起,剑飞扬,怎么会是老酒一口,剑飞扬,哦,我明白了,肚子里的小酒虫又开始馋了,想喝酒了不早说嘛。”

说着背剑老道士从高台楼阁跳下来,快步随后回到自己房间,拿起床榻上的老酒壶,快速的往肚子里灌了几大口,长出一口气,忍住道:“酒这个东西真是人间美味。”

少年洛亭风站在原地,苦笑道:“每次都是这样,上一句说着不罚,下一句又开始罚练剑,练拳了,赶紧练完,喝酒吃肉,他这个师父别的不咋地就是每顿有酒有肉比其他师父强太多了,该知足了。”叹了一口气,洛亭风捡起地上的紫色软剑准备趁热打铁继续练剑。

一时间紫竹林前一朵朵亮丽的剑花不断浮现,在空中飞舞,剑气纵横交错,风声呼啸声连绵不断。

问天剑宗有两座大莲峰,一座青莲峰,另一座红莲峰,其中问天剑宗的两位剑道天才皆出自两座莲峰。

青莲峰有手握一朵青莲凝聚而成长剑的李陌,陌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红莲峰传闻有炼化火蛟作剑的剑痴,问天剑宗弟子常称呼他为王师兄,王师兄整日闭关,不断淬炼己身的剑意,劈波斩浪,只为挥出那最有风华的一剑。

此时问天剑宗十三峰之一的玉台峰两大洞天福地中一个洞天福地内,正有一道身影盘坐吐纳保守归一,呼吸吞吐之间,那种从身体由内而外传来的极细微,极其细微的气鸣声仿佛正与这片天地有着某种玄妙的联系,带着一种律动。

一座洞天福地内那道身影缭绕着白雾,看不清正脸,只能看清他身旁横放一把血色巨剑。那剑也不是平常之物,只见那剑长九尺五寸,剑通体暗红,似有千斤重,剑口处刻有狰狞咆哮的血虎身纹,威猛无比,气势极为骇人。

一道身影慢悠悠的在路上行走,在路上不时会有几个或单独一个笑着向他打招呼,叫他一声李师叔或者李老师兄。他倒是不反对别人叫他师叔,但叫他李老师兄,他则是笑着白着眼继续行走。

一座洞天福地内有道身影突然在此时睁开眼睛,收气而立,抬手拿起在横放在前面的巨剑就往洞天外走。

只见那个身影刚走出洞天,看着满天飞雪,略有深意的看向后方,身影飘动,宛如逍遥仙人般向前俯冲,踏雪而行,巨剑在手,仿佛没有任何繁琐的招式。

宽大的袖口微微颤动,巨剑直接横劈而去,剑气如虹,近乎一丈长的剑光映照而来,剑光还未映照过来,那一丈的血色剑气便从巨剑上喷薄而出,缭绕于巨剑上,宛若一条血色大蟒盘踞在巨剑上在吞吐着血芒。

剑气如匹练般纵横着,厚厚的雪被强大的气劲卷起悬浮半空中,犹如天女散花般徐徐绽放开,最后雪花分成数瓣空中飘落。

巨剑老道望着满天雪花飘落,布鞋轻轻一踩,腾空而落,钻进下方一座小凉亭。凉亭外数十步青石小路上有一位白发老道,大跨步跑来,一脸笑呵呵的样子,由衷的赞叹道:“你这老东西剑术又增长了,不过你这一手剑术怎么看起来娘们不拉几的。”

“只许你收徒就不许我增进剑术。”巨剑老道白了一眼白发老道,没有生气,反而有些幸灾乐祸。

白发老道一屁股坐到石凳上,叹了一口气,看着幸灾乐祸的巨剑老道,无奈的苦着脸:“还不是你你强塞到我手,不然就我那小徒弟闹腾样,谁敢要。”

“呵呵,还说不想要,那你还现在还不是一口一口的叫着小徒弟,小徒弟,还是做师父,有徒弟伺候,还有有酒有肉你家伙就知足吧!”巨剑老道笑道。

“唉,不是小徒弟伺候我,而是我伺候小徒弟,每天给他准备酒肉好吃好喝待他,还怕他着凉怕冷,还给他每天斟酌一壶热酒,我难了。不说了,我回去看看我你小徒弟是不是又在偷懒,走了,走了。”

白发老道露出他那一副受了极大困难的样子,捋着白胡子,看得巨剑老道有些无语。

随后白发老道又走上原来走过的青石小路离开了,留有巨剑老道依旧坐在小凉亭回想起白发老道刚说过话,不禁哈哈大笑:“幸好我没有徒弟,可只有一个女儿,比徒弟还难搞定。”

洛亭风呆呆地坐在房檐上,望着那飘舞在空中的雪花,但有余光落在那漫步碎石小路的身影上,老道士神采奕奕的依旧捋着他那撮小胡子,不紧不慢的走着。

“看什么看,快下来练拳,练剑,不练好今天没酒,没肉,没饭吃。”老道士停下了脚步,没好气的白了房檐上的少年。

少年无动于衷,好像啥也没有听到似的,依然坐在那里。

老道士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到地上,然后迅速起身,改变了语气,大叫:“我的大少爷呀!能不能好好练拳,练剑,就算师父求你了。”

见少年还是无动于衷,紧接着老道士最后又叹了一口气,“小徒弟你不是还惦记着那几只山鸡吗?只要你好好练拳,练剑,今天晚上咱俩吃烤鸡翅你看行吗?还有为师那几坛玉仙酿也一并拿出来徒弟你看行不行?”

少年闻言笑了笑,二话没说,翻身从房檐上跳下来,捡起地上的紫色软剑,脚下步伐游走,手上紫剑挥舞,剑花又浮现。

站在少年身后的老道士也不嫌弃地脏,坐在地上,一脸颓废的叹息,“没办法,谁叫我摊上这样的徒弟。”

“这一觉睡得真香啊,听说那老道今天晚上要烤鸡翅了,山上的鸡翅我可从来没有吃过,还有老道珍藏多年的好酒,这下子我可要跟公子好好享受了。”老白也不知从何处爬出来,挥手衣袖将那惺忪的双眼上的睡意丢去了,扶着红木长廊栏杆,坐在阳光下极为惬意的笑了笑。

“唉,这个老仆也惦记俺的好酒,今天晚上我的好酒就要没了,唉,还是趁现在偷喝点吧!”老道士小声嘟囔着,随后他布鞋轻轻一踩,身形便化为一阵轻风,转瞬之间,就消失不见了。

到了晚上,星星点点的月光倾泻在一座有点窄小的竹亭内,竹亭内有三个人,两老一少,其中那个老道士一只手拄着头,另一只手端起酒碗小口小口的喝着,目光时不时暼向另外两人。

另外两人,一老一少,洛亭风双手各端着一个小小的白瓷碗,很是享受的一只小碗接交替另一只小碗的喝着,任由月光通过亭子落在他的脸上,此时他的脸上洋溢着那种纯真与满足。

老白更是馋嘴,两只布满厚厚茧子的大手,一左一右正抓着一个肥硕的酥黄的鸡翅和一大坛飘散着醇香的好酒,他一口肉,一口酒,最后他索性把布满油腻的大手往衣袍上摸了摸,端起大酒坛大口大口的喝了几口,“真是爽啊,山上的酒肉真是比山下的酒肉还好吃。”

说完,他拿起桌子上的还未吃完的鸡翅,继续啃咬起来。看得老道士,心里哇凉哇凉的,这可是他托人从一个酿酒世家好说歹说买来的,珍藏的几十年舍不得喝,但今日却一下子全没了。

老道士内心极为矛盾的交战了一番,终于狠下心来,端起面前酒坛子,大口大口的灌了三五口,直接将酒坛子里剩余的酒全部喝完了。

“这样才对嘛。”洛亭风笑着看向胸口前已经被很多酒液浸湿的老道士,那撮小白胡子也是贴在他的下鄂,看样子感觉有些狼狈,不过也挺豪爽的。

“来,来,给,给,吃,吃。”老白把刚啃完只剩下骨头的鸡翅放在桌上,然后伸出手拿起一把还未吃过的鸡翅递给老道士。

老道士连想都没想接过鸡翅,就放到嘴里啃咬,啃咬起来没过多长时间一个鸡翅只剩下了骨头架子,这速度简直比老白还猛,洛亭风咽了一口唾沫,端起小酒碗喝一口。

……

破落的洛府住进了一个落魄的书生,这个消息算是流传于乞儿中一个很大的消息了,虽说昔日的洛府在北魏朝廷顺天府也是头等第一的富商大家府邸了,听说洛府比皇帝老儿的后花园还要大,这些消息还只是乞儿们道听途说,都没真正进到洛府。

洛家经历过,那一战后,出洛家家主洛朝阳无一幸免,但现在洛家家主洛朝阳却已是人去楼空。只留一个落魄书生住在其中,很多乞儿知道有个书生住进洛府了,但仍不敢进入到洛家,可能是因为那一战后,对他们造成阴影了。

一觉醒来,书生打扮的中年男人从长廊上爬起来,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看到自己身前有一个落魄的中年男人,还不等他有所举动,那个落魄男人却突然开口说,“你怎么在我家,你是谁?”

这句话让直接他有些发懵了,心里极为纳闷的自问,你怎么在我家,你是谁,他也是反问道,“你是谁,你怎么在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