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乱世天下群雄起,四朝山河乾坤转

这场雨下了一天一夜,第二天清晨,洛亭风一大早就起来了,酌了一小壶热酒,稍微咪了一口,叫上还在熟睡的老白,从院落后门直奔羊肠小道尽头小破屋,小破屋中住着一个抱剑的老头,那老头从来不让别人碰他的剑,但却让他碰了,真是个奇怪的家伙。

这老头真有趣,有趣到随手一挥就能激荡起璀璨夺目能与浩日争辉的剑光,他仿佛不会生气似的,在洛亭风刚抢到他的断剑正准备看时,他随手夺回断剑,然后只是一句“走了”,一拐一拐地走回那属于他的羊肠小道。

“天地为床,窝草为被,哪里就是我的容身之处。”老屠夫昨天晚上曾对洛亭风说过,老头不离口的便是这句话,老屠夫说,记得第一次见这老头时,老头还趴在茅草堆里打着鼾熟睡,被吵醒了,说了一句,“我管你是谁,就算天王老子,都别想打扰我睡觉。”

说完倒头就睡,这点他与洛亭风有几分相似,不管有没有钱,反正看到酒就得喝。喝不了,心里就是不得劲,喝完了,还想喝,想想那滋味,简直比天上谪仙人的仙家御酿还要好喝上几份。

又到了破屋前,洛亭风看到那抱剑老头依旧躺在破屋下,茅草堆里熟睡,下了场大雨,周围空气清新了不少,破屋更破了,短墙倒塌了不少,很显然昨天晚上抱剑老头很不好受。

老头在茅草堆里睡,但他身上依然还是他那一件破旧到极致的麻布衣衫,跟原来的一样,但似乎比较之前更破旧了,多了几个洞,容易漏风。

“你这小子怎么又来这儿了?”那老头慢慢地从还有些潮湿茅草堆里爬起来,两眼珠子滴溜转,目光停留在洛亭风左手酒壶上,目光停滞了一下,笑道。

“你想喝?没门。”洛亭风察觉到抱剑老头的目光,左手晃了晃酒壶,然后把酒壶藏到背后,他接着刚才未说完的话语,继续道:“除非。”

“除非什么?”那老头不自觉地双臂抱胸,抱紧了怀里的那把断剑,轻声说道。

“除非你再让我看看那把剑。”洛亭风将那热壶酒拿出来,放在老头眼前不断晃动着,带着丝毫不加以掩饰的微笑,还真人感觉不怀好意。

“早就知道你小子打这个主意了,算了,拿去吧,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品。”老头伸手揉了揉双眼,从怀里摸出那把藏的很隐蔽的断剑,很深情的看了一眼,就要扔给洛亭风。

洛亭风面带微笑,双手奉着接过断剑,坐在一边,横膝而放,仔细打量着,也没有将手里的酒壶递给那老头。

老头似乎有点生气,倒也没有失去理智,似有些恐吓的意味,平声道:“你这小子想耍赖,你也不瞅瞅,不要看老头我年纪有些大,但在我地盘上没人敢赖皮,你恐怕还没见识过我的手段,在这个地盘上你也不打听打听,有那个不长眼的小子,敢给我玩这一套?”

“你老头吓唬我,我也告诉你老头,我自小是被吓唬长大的,有老白在,就不用怕你,是吧,老白。”洛亭风笑了笑,也没有生气,而是略带赖皮的招呼了一下旁边的老白。

“是的,公子老仆在这呢。”老白走到洛亭风身旁,笑道。

“原来你在这呢,刚才叫你跟来,到了这也没看到你,老白这次你可不能像在酒馆那时窜得比兔子还快,这次可得给我长长脸。”洛亭风一边吩咐老白,一边看看老头的反应,以防万一。

“公子这次可不能,上次老白纯属肚子疼,这次…”一旁的老白笑眯眯的说,但话还未说完就没继续往下说。

“这次又怎么了?”洛亭风也不知道老白到底在唱那一出,无奈的问道。

“这次还是肚子痛,公子快撤吧,这老头有点厉害,咱俩打不过,找那老屠夫兴许能行,公子撑会,老白马上就来。”老白抬起眼皮瞅了一眼那老头,撒腿就跑,没一会就跑得远远的,旋即停下来,朝洛亭风嬉皮笑脸,道:“公子稍等会,老白马上就回来。”

说完,就继续溜之大吉,看得洛亭风心中彻底没了谱,再看看满脸笑意的抱剑老头,没办法,洛亭风还真怕这老头翻脸不认人了。

洛亭风苦着脸,只能乖乖地将酒壶奉上,而且还说几句好听的话拍打屁,“老爷爷酒您尝尝这可是上等的好酒竹叶青,你看这还热乎着呢,这是我刚在炭炉上斟酌的,我都没喝过几次,全孝敬您老了。”

“还真不错,以前虽然也喝过酒但都是那老屠夫送来是米酒,也不错,但没这个劲大,喝着爽。你小子带这么好的酒难不成来孝敬我,不可能,那可真扯蛋,说吧有啥事我老头尽可能帮你,在这方圆几里大大小小的事老头我还插得上话。”老头接过还带有余温的酒壶,小口喝着热乎乎的酒,就给开始给洛亭风吹起来了,还不让洛亭风走,非得等他说完才行。

说了一上午,洛亭风起先坐下来好奇打量了三五次那把老头看作比性命还重要的断剑,打量了几番也是看出有任何名堂,与那把名剑榜排名榜首的无名剑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表面普普通通的却被人看得比性命还重要,心里暗暗点头,这还真是不同寻常的断剑。

这是一把只有三寸的断剑,通体微碧,剑身不宽,但整体感觉有些小,从剑身中央处裂开,裂开两截,这是一截从剑柄到剑身,另一截也不知道在哪?

接下来洛亭风叫苦连天,期间老白,老屠夫也曾来过,笑呵呵地说了几句,“真是活该,招惹别人不行,还非招惹他,我看你小子没事瞎找事,还真是活该。”老白来了一次顺便带来一壶米酒,便跟老屠夫一块回去,帮着忙活铺子里的事了。

最终老白带来的那壶廉价米酒,洛亭风一口也没喝到,直接被老头抢到手,大口口地全喝光了,看得洛亭风喉咙微干,咽口水,舔嘴唇。

洛亭风自己感觉着脸上都要沾满吐沫星子了,他自己又插不上什么话,自己只能忍着,心里默默骂道,“你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坏得很,有酒自己独吞,还不给我喝,搀着我,真是难受。”

“好了不说了,说多了你小子会烦。看了一遍,剑拿来吧。”身穿麻衣破衫的老头有些口干舌燥了,毕竟说了这么些话,伸手将洛亭风双膝上将断剑拿回来,伸着头冲周围瞄了瞄,好好用袖口擦拭了几遍,这才放回怀里,双臂笼袖,抱得更紧。

洛亭风看着那把断剑又回到老头怀里,也太是无语了,只是把断剑有必要给拿什么宝贝似的,这么隐蔽吗?别人有不稀罕你这断剑。

而且还听讲了大半天胡言乱语,还尽是老头自己在江湖上的风流事,说什么大宗门的天才女子非要给他结成道侣,不结成道侣就要双修,杀人,江湖难道是这样,反正洛亭是不相信,不管老头所说的是真是假,总归他就是不信。

还说有剑阁的天才剑修向他求道,问剑,老头自己只是随意指点了一下,那名剑阁天才剑修便感觉受益匪浅,说这个洛亭风打死也不相信,因为江湖上有三大剑属宗门,西北有问天剑宗,东南有剑阁,在南方有座独属家族宗门的于氏剑冢。

“老爷爷没啥事,小子先撤了。”洛亭风顿时起身揉揉发麻的双腿,舒展一下双臂,说道。

“走吧,走吧,老头我也困了。记着下次再来多带几壶好酒那个叫什么竹叶青,那个酒真的很不错,比那些米酒强太多,我一时馋嘴没给你留。”老头只顾着看他那把断剑,也没有看洛亭风,然后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极为尴尬的笑了笑,道。

“没事,没事,一壶就而已,那壶酒就当是我请您的啦。”洛亭风满不在乎的说道,虽说是满不在乎,但他也极为痛心,花了老白点碎银,老白还不回去打烂我,还是慢点走吧。

那老头喝足了倒在茅草堆里继续睡,洛亭风暼了一眼断剑老头,然后又看一下老头怀里的那把断剑,极为不舍的走了。

没走几步,就遇到恭候多时的老白,只见他哭丧着脸,洛亭风装作没看到,准备从旁边溜,却被老白突然在身体上,边哭叫:“公子我那银子呢?”

“我能怎么知道。”洛亭风一问三不知。

老白知道此事肯定是公子做的,就追着洛亭风在这条羊肠小道上乱窜,但最后洛亭风还是妥协了,称回到顺天府洛家,老白可天天喝好酒,吃好肉,老白这样才没有追究。

在这同一时间,江湖中又有一则惊天动地的消息传来,两朝元年深秋,曾经消失多年的东晋亡国太子陌人玉重新率东晋余孽重回东晋,起兵反叛。

北有北魏,亲近佛门两大圣地之一的万佛寺,传播佛法,不惜大兴土木修建佛庙寺院,并扶持同为兵家祖庭一脉的蛟龙山;南有南楚,以武治国,创建武府,在四朝大战中武运最为兴盛;西有昔日一统天下的大秦帝国,西秦;东有号称文道大国的东晋,曾建有数十座文教书院,学宫,教天下读书人治国安邦。

北魏朝廷,兵马大元帅温德渊,一位响当当的武道三品圣人境大修,曾经为北魏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驻守南蛮,而今却手握大军按兵不动,这位手握兵权的大将军门下,更是有两个背景不弱的棋子。

兵部尚书与兵部侍郎,仅凭这两个棋子,便能在庙堂上掀起一层大浪,可见他权势滔天与手握朝堂命脉的老宦官贾愚忠不相上下。

一时间风起云涌,风雨欲来,据守西南边境的越王拓跋奴奉召独回皇城,孤身一人,并未带一兵一卒,而且就连贴身赤羽军都没带,途经边防各城,没人胆敢上前阻拦。

不仅如此,而且据守东北边境的燕王拓跋基,以及封地身在偏远地区洪王拓跋宇与鲁王拓跋颜,携带家眷,奉召入皇城。

北魏皇城,昭兴城,清晨拂晓时分,本是热闹非凡的皇城,却在此时变得寂静无声,空无一人,城门方向,一条悠长的古道上有四匹高官士族的马车奔驰而来,铁蹄踩踏,尘土飞扬。

四王入皇城,此消息乃自北魏皇城内传出,皇都昭兴城聚集了许多批不同层次的人流占满,上至达官贵人,世家公子,下至酒馆小二,玩耍孩童,但由于北魏朝廷护城御林军的铁腕手段下全部肃清,只剩下城门口五位身穿宫中红蟒衣的宦官。

远处马蹄声清晰起来,尘土飞扬,树叶乱窜,那四辆马车的轮廓也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