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入骨相思

一壶酒，一轮月，谁与共？秋思梦，随风去，空寂寥；悲离愁，摧心肝，断人肠；杯中月，傍人泪，可怜人，独自伤……

此刻，萧长鸣正独坐于后院凉亭之中，自斟自饮。盯着手中的一块玉佩，时而痴痴的发笑，时而幽幽的叹息。

当年意气风发的“萧无敌”已经远去，此时的他看起来是那样的孤独。

只见他又饮了一口酒，却止不住咳嗽起来，口中轻吟道：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冰儿，你可知道，我有多想你？若不是答应你要好好活着，我真想随你而去，即使与你在地府之下做一对游魂野鬼，也好过留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这世上，饱受这相思之苦。”

月色如练，伴着寂寥的秋风，望着那月色下光秃秃的树梢，或许冬天应该也快来了吧？冬天是那样的美丽动人，就如你一般。

此刻，他的心，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洁白无暇的冬天。

那一年，他刚刚踏入江湖，鲜衣怒马，意气风发。在碧隐湖畔，他们初次相见，她一袭白衣，清丽出尘，就似那九天之上落入凡尘的仙女一般，不食人间烟火，仿佛与这洁白无暇的世界融为了一体。

见到她的那一刻，他的心已不再属于他了，因为他已经将它给了她，而且他知道，这一生，他的心，再也拿不回来了。

而她的性格，也如他的名字一般。宛冰，宛若冰霜。他还记得，他上前搭讪，却被当成了登徒子，被打落冰湖之中，湖水冰寒刺骨，他却甘之如饴……

即使遭遇挫折，但他毫不气馁。为博他一笑，他远赴千里，去到塞外，为她采来冰山上的雪莲；为助她脱困，他孤身涉险，独闯龙潭，几乎命丧敌手，终于将她安然救出。而她冰封的心也渐渐被他炽热的诚心所打动，渐渐融化，不再冷若冰霜。

最后，他们相爱了。像无数美好的爱情那样，他们泛舟湖上，他们牵手雨中，他们并肩骑马，他们仗剑天涯……

那一段时光，是他一生当中最快乐的时光。想到这些，他的眼神也变得温柔起来，他的嘴角禽笑，他苍白的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

但是，回忆是短暂的，只能暂时减轻伤痛，回到现实之后，只会更加悲伤，他真想永远的沉浸在美好的回忆当中，可偏偏现实不允许。

于是，他又喝了几口酒，却又剧烈的咳嗽起来。他本来身上有伤，这段时间，虽尽心调理，每日以萧家独门内功“披罗紫气”运功疗伤，但是离痊愈还有一段时日，再加上他总是离不开酒，因此，伤势恢复得比较缓慢。

喝酒之后牵动伤势，依然疼痛无比，周身血液，仿佛都在燃烧一般。可是，身体上的伤痛，又怎及得上心灵上的伤痛？

这时，萧拂衣远远的跑来，他与大龙玩闹了一天，正要回屋洗漱睡觉，见二叔独自坐在亭子当中，咳嗽不止，他便上前来。

轻轻的帮他抚着后背，“二叔，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很疼？”

“二叔，你忍住，一会儿就不疼了。二叔，等我长大了一定帮你教训那个坏人！”

“二叔你别哭，爹说咱们男子汉流血不流泪。不过……你要是实在很疼的话，悄悄哭一下也可以，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他上前来见二叔双眼禽泪，以为二叔身上伤很痛，所以才哭泣，只是他哪里知道，二叔是此痛非彼痛呢？

“二叔没哭，只是今晚风特别大，沙子吹进眼睛里了。”

“真的吗？二叔我给你吹吹。”萧拂衣还真以为他眼里进沙子了。

萧长鸣拭了下眼角，对他展颜一笑，摊开手指，“你瞧，沙子出来了。”果然，食指之上变戏法儿似的出现一小粒黑沙。

萧拂衣信以为真，总算放下心来。

当初冰儿离世，萧长鸣便发下誓言：终身不娶。

因此，对他来说，这个侄儿就是自己的儿子。侄儿也非常亲近他，从小就喜欢跟他呆在一起，此时萧拂衣到来，那些伤心往事也被冲淡了许多。他的精神也好了许多，叔侄俩聊得很开心。

“二叔，你教我武功好不好？”聊了一阵，萧拂衣忽然开口道。

随着萧家堡渐渐没落，萧长风对这江湖早就厌倦了，他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再卷入到江湖的风风雨雨当中。

因此，很小就教他书画，围棋，并送他去私塾上学，就是希望他长大了能够考取功名，不再过江湖上这种刀口舔血的日子。

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反对他学武功。

可是萧拂衣却一心想要闯荡江湖，想要做一个大侠，行侠仗义。

既然父亲不教他，两位长老更是听父亲的，大师兄和二师兄就更不用说了。

所以只有求最疼爱自己的二叔了，不过虽然他求了好几次，二叔都没有答应。

萧长鸣叹了口气，看着他，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赖儿，你知道的，我和你爹爹都不希望你习武，其实都是为了你好。你还是好好读书吧，将来考取功名，做个大官，为咱们萧家光宗耀祖。”

“不嘛，我就要学武功”。萧拂衣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他。

见他的样子，萧长鸣其实也挺心疼他的，心想：“如今形势混乱，即便不教他武功，但可以将‘天玄九幻’传授给他，这样这门绝学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学了轻功，以后他要是遇到危难，虽不能拒敌，也不至于束手待毙。见事不妙就逃之夭夭，而且练习轻功，也有助于他强身健体。”

“好吧，既然你这么想学，那二叔就教你一套轻功，保你以后飞檐走壁，如履平地。”

萧拂衣求了这么久，见二叔终于松动，虽然只是教自己轻功，但是已经很满足了。

高兴得手舞足蹈，“哦，我可以学轻功了！”

不过，才高兴了一会儿他就又高兴不起来了，一副失落的神色。

萧长鸣哪还不知道他的小心思，“放心吧臭小子，你爹爹那边我去跟他说，他一定会同意的。”

萧拂衣听后，转悲为喜，“真的！二叔，你对我真是太好了，谢谢你!等我以后大大了，一定好好孝敬你。”

“嗯，那你可得说话算话哦，特别是要记得给我买好酒喝。”萧长鸣打趣道。

“嗯，我一定给二叔你买最好最贵的酒，放到你的屋子里，要喝多少有多少。”

“好，那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二叔我们拉钩钩。”

“二叔，那你什么时候开始教我轻功呢？”

“就明天吧。”

“那二叔你的伤没关系吗？”

“二叔只教你口诀和步伐，又不用内力，当然没关系了。”

“那就好。太好了，明天就可以学轻功了！”

叔侄俩又聊了一阵，然后回到各自房中。

萧拂衣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这么长时间的心事，终于得偿所愿，他的内心兴奋无比。

他决定，等他练好了轻功，他还要学其他武功，成为一个顶尖高手。

然后他带着浅浅的笑意，进入了梦乡。

这一晚，他梦到自己，终于成为了一名大侠。身携宝剑，快意江湖，万人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