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见,一树梨花白
- 流萤一世
- 年华蹉跎
- 1513字
- 2021-11-29 01:45:03
借着酒劲,皇上拉着皇后,一路跌跌撞撞地向城楼上跑去,这一跑啊,眉目流转间,像是回到了从前,柳絮纷飞时,如大雪般洋洋洒洒,那时的阿容在柳絮纷飞时,翩翩起舞,皇上觉得这是他一辈子见到最好的风景,他的阿容不是江南的花,没有那么温柔,她像塞北的烈马,没有人能拴住她,她永远在天地间驰骋,可是后来的阿容再也不是他初见时的阿容,后来的她是他的皇后,她再也没有舞过剑。
阿容从长长的古道走来,春天梨花开得正好,一片雪白。
阿容而后停下了脚步,整个人还是像被一股冰雪的寒气笼罩了。她笑着叫身边的女孩:“月儿。”那女孩不知为何,眼眶湿润了。
“天下太平,不过是求个温饱,儿孙绕膝,山清河晏,盛世繁华,是人间乐事,阿容,你还好好去,去换个盛世回来。”
“以身殉山河,不见白骨坟,月儿,被俘虏的消息传到洛阳时,就在这替我立个衣冠冢,立在这梨花开满的地方,到时候每年都有梨花淡白柳深青,柳絮飞时花满城的盛景了。”
“阿容,若是明年洛阳梨花千树万树开时,他见不到你,那又如何。”
“见不到,便见不到吧。惆怅东栏一株雪,人生看得几清明,情向许,向人如诉,寂寞临江渚。许是老天爷舍不得一根红线,灼灼人世,黄泉碧落,也绑不在一起。”
那时的阿容,最好的年华,舍却了一身柔情,只为了有一天人人都能吃饱饭,过上安稳的日子,为天下谋划安定之法,为自己求了一条黄泉路,以身殉山河,不见白骨坟,她也曾说过:“下辈子定做个侠客,潇洒来人世一回,喝它上百壶梨花白,喝得酩酊大醉,醉卧在梨花下,才是真活过。”
此时的皇上也停下来了,阿容看着他,现在的他,颇有帝王之风,喜怒不形于色,成熟了,也变得陌生了,再也不是上元灯会跑了几条街为她买糖葫芦的少年了。
“发疯发够了吗,我们回去吧。”
皇上似乎也冷静下来,微微皱了下眉头,便也随阿容回去了。
番邦来贺,便在皇宫搭了个戏台子,请了最好的戏班子,皇上、王公贵族、番邦依次落座,上了茶果点心,戏便开锣了,“春光将逝,杜鹃已红,冬雪寂寂,月色清寒,盼那姑娘翩然来,今朝相会,此生复何求。”沉玉的声音很美,仿佛真有那么一位玉人来赴会。
台上,戏唱着,台下苏若上身微微前倾,聚精会神地守视着沉玉,那是她的全世界,是她挚爱之人,是她心之所向,目之所及。
苏若明白,这是沉玉为她唱的曲,一首沉玉曲,半世伶人泪。
台上的锣鼓声缓缓停下,换了一折更柔的曲,绕地游,步步娇,醉扶归,还是沉玉的声音。她从那声音中听出了思念,苏若也很难过,眼前的人是她心心念念,求而不得的人,她却不能做什么,可悲可叹。
一曲终了,苏若回过神来,心想:“这次若不是番邦来贺,也请不动沉玉班,唱这几折戏,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听到这么好的戏了。
苏若喜欢听沉玉唱戏,如果有来世,她要做沉玉跟前为他上妆的小丫鬟,她不做贵人,不要困在这无望的皇城,她要回江南,要去尝一口杏子酒,再吃块桂花糕,然后再换上花旦的戏服,沉玉是她的小生,是她的郎君。
番邦的人似乎意犹未尽,手一拍桌子,便站起来,高声叫着
“早听闻中原的小郎君,比姑娘姿色胜三分,小郎君不如再唱个花旦,若是不愿唱,便来我屋里唱吧。”
番邦那人眼里尽是污秽和粗蛮,沉玉不愿看,也不答话,苏若则握紧了拳头。
“小郎君,不答话,便是应了。”
满座皆是王公贵族、皇亲国戚,上位是皇上和皇后,可注视着沉玉的只有苏若,她知沉玉的傲骨,怜他的痴情。
“上宾,可听说过江南杏花微雨,戏子摇曳生姿,婢妾在江南曾窥见名戏风采,一首沉玉曲,半世伶人泪,让婢妾同唱吧。
“好,极好。”
台下灯火摇曳,苏若因为紧张,红润的脸颊也更见分明,但她还是为了沉玉站上了戏台,她喜欢沉玉,纵然万死也不悔,她早就该死,早就该死在进宫前一晚,拖了这么些日子,已是不该,若是这是最后一折戏,她也算是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