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殿选
- 卧听南宫清漏长
- 人字伶仃
- 2076字
- 2019-06-18 14:00:00
到了俪云轩,内府令梁文彦已然率人捧了好些布匹等在了那里,一见绯颜进来就满脸堆笑的说:“云妃娘娘,这是新贡的蜀锦和苏罗,您先尽着挑。”
绯颜一边和月姬翻看着料子,一边随口问:“娴妃那里送过去了吗?”
梁文彦满脸堆着殷勤的笑,说道:“您挑完了就送过去了。”
谁知绯颜也只是随口一问,甚至没有去细听梁文彦的回禀,就继续挑选了起来。她拿过一块雨过天青的折枝花样的连云锦在月姬身上比了比:“这个颜色很适合你,衬得你的肤色如雪,更是好看。”
月姬笑着接受,并捡了一块水红色的云纹蜀锦,说:“姐姐早年仿佛很爱这个颜色,后来也不见穿了。”
绯颜的笑带了一丝苦涩,她叹了口气,又随手翻了一翻,拿了一块茄花色喜上眉梢花样的苏罗,和一块杏红色杂宝四合云纹的连云锦。月姬见绯颜的样子,也便只笑笑未语
送走了梁文彦,绯颜便与月姬拿了近几日一直在描的花样,两个人面对面对着一同瞄着那纸上的样子。
两个人趴在桌子上一边描花样一边细语相谈,刚描了一会儿,绯颜忽的笔尖凝滞,月姬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抬头问道:“姐姐怎么了?”
绯颜放下了笔,捏了捏脖子说道:“有人来了。”
果然,绯颜话音才落,月姬笔还没放下,兰若便进来回话说宁姬来了。
宁姬是宫里唯二言衡登基后纳入的妃嫔之一,也是宫里唯一育有子嗣的妃嫔。宣帝二年初,因后宫空置,诸位王爷便从宫中选送了几位容貌妍丽的女子充实后宫,宁姬沈馥宁便是此时被送入宫的。沈馥宁初被封为御女,后诞下一女被晋为姬。
宁姬进来时脸色就不太好看。她虽不受宠,但因育有公主,地位稳固,向来心直口快的,脸上也藏不住东西。绯颜请她坐下,芙焉就紧跟着奉上了茶,这时宁姬方才缓过来一口气似得,试探着问绯颜:“云妃娘娘可听说选秀一事?”
绯颜先是一愣,后笑道:“本宫恰巧在场。”宁姬一惊,没料到会是这样,“那娘娘可知娴妃娘娘那里怎么说?”她问得小心翼翼地,月姬闻言也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抬头望向她。
宁姬一进来绯颜就命人把桌上的东西撤了下去,这会儿芙焉端了一只晶莹剔透的琉璃盘,盘里是酱色的蜜渍海棠。绯颜捡了一粒蜜果填到口中,笑吟吟地说:“娴妃妹妹能怎么说?自然是高兴有新妹妹们一同侍奉皇上,这后宫可寂寞了多年了。”
宁姬闻言却苦笑:“娘娘您有皇上盛宠,自然不会在乎几个小小的秀女,可我们这些人,一旦有了新人,皇上哪儿能记得我们?”
绯颜尚未说什么,一直沉默的月姬此刻却笑了:“宁姬妹妹可别这么说了,咱们姐妹都一样罢了,皇上雨露均沾,况且妹妹膝下还有蕴熙公主,皇上哪儿会忘了妹妹呢?你说是不是?”
宁姬听了这话,讪笑了几声也不作他言,只又坐几时便起身退了。
五月,正是殿选的时候了。
殿选那日,是个五月里的好日子,阳光普照,前几日的雨水也都干了。夏日里天气已经有些热了,但选秀的辰华殿中放了冰块和铜扇,保证帝后在选秀地时候不会太辛苦。寅时三刻,言衡与皇后才一同去了辰华殿。
辰华殿附近热闹得很,秀女们还没轮到自己的时候就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话,到了殿上却一个个都静默得很。而此时,宫后苑里,绯颜携了月姬到了采莲湖喂鱼,隔着重重高墙听着那边喧闹的人声。
月姬的脸色看起来仿佛很不好,此番正执了一方白手帕细看。看了不一会儿,却又一抬手丢了开来。绯颜见状,起身拾起了那方帕子,拍掉上面的灰。
“这帕子绣得这么好,怎好生得扔了呢?”绯颜一边回来坐下一边笑着问道,而月姬只鼓气不理。
绯颜仔细看了那方帕子,那是方雪白的茧绸帕,左角绣了几朵梨花,只可巧用了水粉色,绣在白帕上不太真切。绯颜将丝帕还给月姬,叹气道:“这帕子绣得这么好看,只可惜颜色太淡。”
月姬接过来往手中一攥,恨声道:“有什么分别?反正无人欣赏。”绯颜闻言也默然了。
辰华殿那边,言衡与皇后并坐着,看着下面一批批走过的女子们。言衡觉得实在无趣,可却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来,仍然是看得眼花缭乱。
秀女皆是六人一组,过过场似的过去,言衡看了半天却是一个也没留,还愈发地不耐烦起来。
近于中午时分,言衡正侧头与皇后说话,又一组秀女已然过来了,礼仪官叫唱着他们的名字,年龄与家事,皇后但见皇上又要摇摇头都放过去,不动声色地出声问道:“皇上可瞧着哪个好?”
言衡摇了摇头,说:“泛泛之辈。”
皇后轻笑:“秀女们无需才华横溢,”
言衡看向皇后,似笑非笑地问:“朕瞧着皇后眼光颇好,不如皇后替朕选?”
皇后雍容的姿态神情丝毫不变,只是愈发温柔地垂睫道:“臣妾不敢,但凭皇上做主。”
言衡也不再说什么。随后言衡却似忽然来了兴致似的留了四五个人,直至傍晚,百余名秀女方才过完,一共留下了六人。选中的秀女居于储秀宫待封,其余的人,则放回本家。
是夜,言衡留宿了皇后的鸾凤殿,两人倚在榻上,言衡仿佛在想事。
皇后见状笑问:“皇上可在想册封之事?”
言衡想得头疼,巴不得有人帮他一帮:“是啊,皇后可有什么提议?”
皇后却只是拢了拢衣袖说:“此事还凭皇上做主,臣妾说了可不作数。”
言衡笑道:“皇后但说无妨,朕也只当是与皇后说说闲话。”
皇后这才说:“后宫空置多年,且不说高位空悬,便是九嫔五职也只有婧贵人一个,实在是难看。这次进宫的女子皆是家世清白的官家小姐,皇上何不大封一回,以充实后宫?”
言衡点了点头:“你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