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下初定

  • 在明明德
  • 阿慧仔
  • 2859字
  • 2019-06-05 21:46:05

玄承霄登帝于春,文武百官聚集于朝堂,宣读先帝“遗诏”,礼官引入御座,群臣山呼万岁。

即下旨全国默哀三月,不得兴土伐木、婚娶酒嫁。并大赦天下,赋税减半三年。

王帝守孝半年后,择吉日,举行“回春宴”,凡王室宗亲必须出席,此后可以解除一切禁忌,恢复往日宫廷风貌。

这天便是“回春宴”举行的日子。王宫内张灯结彩,奢华布置,一洗之前的气肃沉沉。太监宫女松了一口气,不再提心吊胆,露出一丝自由欢笑。

王宫三百里外,丛林深处有一僻静小院。重兵把守,关压着先帝三子玄罗修。

玄罗修曾经是承霄王帝最大的竞争对手,朝堂威望与政治势力俩人是不相伯仲。先帝驾崩前夕,不见任何人,只留王后与七王子殿前伺候。

深夜,三王子悄无声息带三百亲兵潜入皇宫,想要逼宫夺权,幸得曲元大将军火速保王护驾,扭转乾坤。从此玄罗修被以养病为由关压在此。

一“养病”就养了半年,丛林与世隔绝,日转夜,夜斗移日,毫无生机,一片寥寂。唯有虫鸣蝉叫,风扫黄叶落,秋鸟春归陪伴着这个被逐渐遗忘的王爵。

一阵马蹄声打破了丛林的平静,有一紫衣女子骑快马飞沙走石赶来,院门勒住绳索,左脚翻起,带着银色宝剑干净利落地翻身落马。

守前院的侍卫顿时紧张起来,不速之客明显是身手不凡的江湖中人。江湖中人又鲜少会与朝廷接触,除非是有什么仇杀或任务。

“什么人?竟敢来此处?”两旁的侍卫拦住紫衣女子的去路,厉声喝道。

女子美眸一转,从腰间掏出一块令牌,向前一放。

靠前的几个侍卫细细端详,恐防有假。令牌分有很多种,基本是半巴掌大小,文官是铜制正方形,武将是木制长方形内刻长剑,王室宗亲是银制椭圆形,至高无上的王,享用的是足金打造的天圆,圆盘双龙争珠。

女子手中的,正是银令牌,她不耐烦了:“好大的胆子,竟敢挡本姬的路,活腻了是吗?”

侍卫们被唬得胆颤心惊,面面相觑。但因关压的王爵关系悬殊,就算冒着人头落地的风险,仍不敢贸然放人进去。

后面的小兵机灵,见情况不对劲,拔腿就找来领头官。领头官四十岁左右,是先帝殿前带刀侍卫,他看了看银令牌,又偷瞄了女子一眼,心里琢磨应该是“她”,便撩袍跪下:“卑职不知王姬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实属该死。”

其他人见上司跪下,也连忙齐齐跪下。

王上的女儿称公主,姐姐或妹妹称王姬。

“哼,还好有人认得本姬,不然本姬今天要开血路。”王姬先是晃了晃手中的宝剑,然后指向领头军:“去,把我马上的两瓶陈年女儿红拿下来,我要跟我王三哥好好叙旧。”

“遵命。张青,李木,带王姬去见王爵,好生伺候。”

有两名侍卫应声后,便起身带路。

直至王姬远去,领头军才松下身子擦擦冷汗。

几个下属将他扶起,问道“大人,这真的是王姬吗?怎么没听说过?而且还跑咱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看望一个人人都恨不得撇清关系的王爵?”

“你们都年轻,自然认不全王亲。这是德明王姬,先帝在位时亲自册封的。但德明王姬据说从小体弱多病,一年中有一半时间是在太眉山养病,近的三、四年都没在王宫露过脸。并且……”领头军压低声,警惕地张头四望:“并且连先帝驾崩和当今王上的登基仪式都没有参加。”

“这德明王姬好大胆,就不怕王上怪罪?”

领头军正色道:“怪不怪罪王上心里自然有数,这些话就是微风,吹过耳边就算了,不要妄传私下窃语,议论王室是杀头大罪。”

“是是是,大人教训的是。”

……

“王三哥,小妹来看你了。”

德明王姬站在书房的门槛外,轻声叫唤,试图引起窗前观竹的男子注意。

只是声出如石沉大海,毫无音讯。德明王姬便毕恭毕敬地候在一旁。

久久,“进来吧。”男子转身回过头来,坐下了书桌的椅子上。只见他眼无神,面如死灰,胡须头发乱糟糟,行动迟缓,像是行尸走肉。

德明王姬心里泛起无尽的酸楚,曾经的王三哥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春风得意,现在却落得如斯田地,真令人感叹。

“三哥近来可好?”德明沉着地说,不显山不露水,微微低头,态度上越发恭敬。惜日的王者不会希望有人同情,这对他是一种侮辱。

“雄鹰被折了翅膀,跌落这不见人烟的山谷,苟延残喘,生不如死,瑶儿,你说我好不好?”

德明王姬静静的不说话,示意领头军把东西拿进来,自己坐在了王爵的对面,握住圆肚酒壶缓缓倒出:“当日三哥私自带兵逼宫夺位,实在是大逆不道,违背常伦,论罪当诛凌迟。幸得当今圣上仁慈,顾念手足之情,法外开恩,才得以保存王三哥的性命。其实换一个想法,这里不见人烟却也是与世隔绝,没有纷扰、陷阱、权力斗争,刀光血刃化作竹林清风,荣华富贵也不敌宁静的夕阳红,这也是一种快活。”

罗修接过白瓷酒杯,平日尽是素菜素食,清心寡欲,现在能闻着酒气的芬芳,陶醉其中,一切都显得不那么真实。

他晃荡着酒杯在唇鼻之间,酝酿给好一会儿,才一饮而尽。酒辛辣的味道大大地刺激了肠胃和木塞的脑袋,一洗颓废,仰天大笑:“哈哈,当日父王病危,王后把持朝政,不让任何人见驾。我私自带兵进宫,失败了是‘逼宫夺位’,但成功了就是‘冒死救驾’,美谈一桩。成王败寇,命也。但是我心心不愤,承霄把我关在这,折磨得不成人样,偏偏世人还歌颂他仁慈,真是可笑,可笑。”

“事已至此,三哥何必再执着。”

“我能认命吗?为什么连你都帮他不帮我。”言罢,罗修怒火中烧,一掌震落书桌,发泄般地横扫一通,打翻了不少笔墨纸砚。

有只不长眼睛的白玉狐狸照脸砸向德明王姬,德明不慌不忙,不闪不避,稳稳地往脸一抓,轻轻放下:“瑶儿怎么会不帮七哥?当年小妹初进深宫,多少“玩伴”捉弄,奚落、看不起我这个乡间野丫头。唯有三哥说我是你的王妹,不许别人欺负小妹,点滴恩情,瑶儿永不相忘。”

“当年带头欺负你的,正是承霄。那年严冬的除夕,他恶劣地把你推进清平湖,那湖水有两米深,也是你命不该绝,死死地抱住了假山下岩石,泡了一晚上,才被太监发现救起,这些你都不记得了吗?”

“德明不问政事,不存在帮谁不帮谁。儿时种种,瑶儿记得,众多王兄王妹,只有三哥不嫌弃与瑶儿亲近。只是德明不能只是德明。”

“哼!”罗修冷冷一声,满脸的不屑:“是我糊涂了,德明的养母正是当今圣上的生母晋贤太后,承霄当了王上,德明也能沾光得权得势。只是你不知,如果我统承了大统,会宽待所有的兄弟手足,包括七弟承霄。”

“三哥切莫妄语,而且……”德明目光放狠,冷漠道:“三年多了,王三哥的残酷无情,瑶儿算是有所了解,若乾坤颠倒换作三哥登上了万圣之尊,以三哥的手段,异心者恐怕会五马分尸,不得善终。”

“哈哈……”罗修又是长笑:“成大事者怎能心慈手软!正因我比承霄更刚毅果断,先帝才许诺传位于我,要我发誓必须友善王亲,孝顺王后,勤政爱民,我答应了。而现如今我并没有登上九五之尊,做出什么决定,也不算违背对父王的承诺,遭天打雷劈。”

德明一惊,锁眉问道:“什么意思?”

“我还有四百死侍听命于我,早前我下了最后一道命令,静待时机。”

“所以今天的回春宴……”就是最好的时机,能杀一个措手不及:“大局已定,王三哥这样做有意思吗?”

“可以为圣上增一分安危,添愁一块砖、难一块瓦,我很荣幸。”

“三哥,你再执迷不悔,下次来找你的,就不会是小妹了,多保重!”她不敢多逗留,步伐匆匆地离开了。

一双深不可测的死湖之眼一直目送德明走远……

玄钰瑶,明枪暗箭,我看你能救得了他多少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