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陆自诚置办了三桌简单的酒菜,把食舍所有人都叫来一同庆贺。
席间众人对秦云一顿阿谀奉承,显然都听说了进入紫云洞意味着什么,现在要趁早好好巴结一下。
到了深夜众人都散了去,只剩下秦云、陆自诚二人相错而坐。
陆自诚看向秦云,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自己的影子。
“秦云,这是你的好机会,你要好好把握。人生中像这样的机会并不多,可能就这一次。”
秦云道:“弟子记住了。”
陆自诚点了点头,道:“你是一棵好苗子,十七岁就有了两重天中期的修为,比起丹宗那边年轻一辈中的翘楚也不遑多让。日后若是有了出息,一定不要忘了印宗对你的栽培之恩。”
秦云道:“师父,其实弟子心里一直有些疑问,不知该不该问。”
陆自诚知道秦云又开始给他下套了,说道:“那就不要问了。”
秦云站起身,替陆自诚斟满酒杯。笑嘻嘻地道:“我听说师父你是师祖的第一个弟子,是吗?”
“是的。”陆自诚白了秦云一眼,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秦云陪着喝了一杯,再将酒杯斟满。问道:“身为大师兄,想必师父进了宗门之后,修行也是极为刻苦吧?”
陆自诚道:“那是自然,为师在当时所有年轻弟子中第一个进入三重天。”
“三重天?那可是成为绝顶高手的开始啊。只是……”秦云缓缓地道:“为什么师父你没有进紫云洞?反而是白宗主去的?”
陆自诚看了秦云一眼,说道:“你小子少来煽风点火……”过了好一会儿,陆自诚才接着道:“其实被选中去紫云洞的也不是白师弟。”
“哦?”秦云挑了挑眼眉,道:“这个还是第一次听说。”
陆自诚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缓缓说道:“当时被选中的是张墨师弟,白荀师弟不过是陪他一起去的人。他们二人一黑一白,我们平日里都笑称他们为印宗双煞。”
“张墨?”秦云将印宗所有长辈想了一遍,发现并没有一位叫张墨的人,他去了哪里?
陆自诚道:“你不用想了,二十年前,他就死了。”
秦云惊道:“死了?”
陆自诚道:“是的,二十年前,张墨师弟与白师弟还有丹宗的胡敏儿、李祖安一起进了紫云洞。后来他们在紫云洞中出了意外,张墨师弟就没能出来……”
“出了什么意外?”
陆自诚道:“听说是在里面遭遇了很强的妖怪,具体的为师也不太清楚。从那以后,师父痛失爱徒,变得郁郁寡欢,没过多久就将宗主之位传给了白师弟。”
“也是因为白宗主进过紫云洞的原因吗?”
陆自诚点了点头,说道:“这其实也是印宗不成文的规矩。”
“一说到这个规矩我就来气!”秦云愤愤不平地道:“这个规矩我觉得太不公平,师父你身为大师兄,修为也是第一,没去紫云洞试炼也就算了,为什么最后却只分了个掌管宗内饮食的差事?你知道昨天执法堂的人怎么说话吗?几个一重天的小小弟子就敢侮辱师父你是酒囊饭袋!”
陆自诚笑了笑,说道:“算了,不必跟他们一般见识。”说着摇摇晃晃地站起身:“不能再喝了,明早我还要去找木师弟报名单,木夏……木夏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珍惜!”
秦云眼眶说不出的酸涩,他点了点头,起身前去扶着自己的师父。
第二日陆自诚到执法堂上报名单,木远长看到名字后,神色微变:“陆长老,你们师徒打的什么鬼主意?”
陆自诚道:“食舍无端占了一个名额,我的心里已经颇为不安,这另外一个名额还是留给执法堂吧。”
木远长狐疑地看了陆自诚两遍,见他神情似乎不像是作假,说道:“既然如此,就在此谢过了。不过你们要是打的什么其他的主意,可别怪我木某翻脸不认人!”
陆自诚道:“木师弟想多了,我们能打什么坏主意,不过是一同去历练……”
陆自诚还未说完,木远长就打断了他的话。
“陆长老,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们秦云配不上我们木夏,我木远长是绝对不会同意他们俩在一起的,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陆自诚尴尬地笑道:“知道知道,我们食舍都是些粗人,不敢高攀。木师弟如果没有意见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木远长挑眉道:“不送!”
陆自诚出了执法堂,心情极度失落。垂头丧气地回到食舍,见秦云正在院中等候。
“师父,木长老答应了吗?”
陆自诚勉力笑道:“答应了。”
秦云一把将陆自诚重重抱起,说了声谢谢师父,就回去准备行李了。
陆自诚驻足院中,久久未动,就像是一个木偶,一尊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