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醒
- 千堆雪卷万里尘
- 野生鱼头精
- 3287字
- 2019-05-28 12:24:27
次日。
还是一如既往的睁不开眼,听着外面来来往往的嘈杂声,回忆着昨晚的发生的一切。
傅公子。
我现在只要一听到公子二字,我就甚是头疼。这害人的秦公子不说,又来了个傅公子,还是在我家中安了贼窝,这叫什么公子的是不是都不是好人呀?
“夫人,小姐气息还算稳定,只是不知为何久久不曾醒来,可能是受到惊吓过度了。”
还是一样的郎中,还是一样的说辞。
“这个天杀的,敢去打我女的主意!赶…赶紧,去去去,发告示,谁能抓住伤害我女的人,银两大大有赏!我定要剥了这厮的皮!”
小时候,同爹爹生意有往来的一家绢布商,他家也有一个女儿,我至今还记得她姓名:祝枝莺。
一日,这家来谢府做客,这个祝枝莺甚是跋扈,弄坏我在集市上买的稻草娃娃不说,还想要我珍藏了许久的一把小木剑。我自是不愿给。
但那时,不知是爹爹为了什么,竟呵斥我把她想要的东西给她。我哭喊着不给,爹爹一个巴掌落在我的脸上……
我记得祝枝莺得逞的笑容,我记得爹爹恨铁不成钢的怒气,我更记得自己脸上的红印和泪水……
从那时起,我就认为爹爹是不会愿意轻易向着我说话。后来在我的成长中,我便变得乖张不驯,不愿再去像其他女子那样温柔似水。
我只愿过我要的日子罢。
今日,突然听到爹爹如此言论,不禁有些惊愕,究竟是爹爹变了,还是我睁不开眼时候的幻觉呢?
“老爷,依我看,我还是觉得切勿打草惊蛇,若是发了告示,这厮不就知道有人要抓他,更是藏匿地深。”
传来了傅某的声音,我倒是要看看这个傅公子究竟下了怎么样一盘棋。
说不定连他自己这一切都是在做戏,混入我家中,连同那个秦公子一伙人,把我家中一锅端。!
想想背后不寒而栗,但不知为何,我第一眼见到他,就不觉得他像个坏人。但如今他阻挠爹爹发告示悬赏秦公子一伙,属实奇怪。
“小傅呀,你说的确实有些道理,但我女如今醒不过来,我更是心头跟被刀割了一般痛,该如何是好呀……哎……”
说完还煞有介事地擤了一下鼻涕,若我要亲眼见到,指不定还和他抱头痛哭呢!
“老爷,依我看,不如……”
哎哎哎?不如什么呀?怎么突然没声音了?这个傅某着实有些狡猾,还和我爹悄悄私语,搞得我更是想听这个傅某究竟出了什么主意。
“……小傅,真有你的,就按照你说的办!我女算是被个有见识的人相救了!”
到底说了什么嘛这两个人!
闻到饭菜的香味,我更是馋得不行。突然听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小鱼儿来了!
这小鱼儿也算是个好丫鬟,自从我躺在这里后,她除了吃饭睡觉方便外,日日陪伴我。估计是她听闻郎中说要用言语和记忆去叫醒我,便天天叽里呱啦同我说一大堆话。一会儿是这家鸡被偷了,一会儿是那家丫鬟与下人私通被发现了,说得比我听的还起劲。
这不,饭菜香味同她一起袭来,这厮不会是要送饭给我吃吧,算是这么多年没有白去养她。
“小姐,我又来了,今日阿九煮了鱼真香!”说罢,开始咀嚼吞咽,丝毫没有想给我尝尝鱼汤的动作。
……
“小姐,那日救你的那个小傅,他好聪明呀!之前不是阿九嫌厨房总是饭菜油烟,这个小傅三下五除二就给阿九在屋顶开了个洞,用泥巴还是什么的糊了条管子,再弄个蒲扇扇一下,这厨房一下子清净了不少!”
这傅公子还真有两把刷子呀。
可惜,他那日让我起了疑心,我自是没有把他当做什么好人。
夜里。
前日夜里我发现傅公子的秘密,自然是不会放过今晚的好戏。听到屋顶上瓦片一响,我立刻竖起耳朵来。
却没有听见什么说话声。
忽地却传来一阵悠长的笛声,这笛声不似我平时听的唱戏鸣笛一样喜悦,竟怀着绵绵的愁苦之情。
莫非这些人已经聪明到用笛声传话了!?
我这等水平之人自是听不出这笛声究竟什么意思,但却也莫名觉得伤感和惆怅,冗长的尾音更是抽离着人的思绪。
肯定是他。
他究竟何人?
怎么日日都不用睡觉?
平日里听戏听得多,甚是觉得这人像那种离经叛道的卖国贼,在秘密地执行任务一般。可人家又不是像他那样,混到要在大街上讨饭吃。
真是古古怪怪。
我做了一个悠长的梦。
我梦见秦无言和这个傅公子,二人站在我家中,不知为何,却不见爹爹,只是这二人坐在太师椅上,相谈甚欢,觥筹交错。我急忙跑去问他们,为何坐在我家中,他们竟笑着说:“这明明是我家呀。”
梦境中,这二人的脸甚是扭曲,就连小鱼儿都站在他们身旁面无表情,好似不认识我一般……
“小姐!小姐!小姐!”
眼前一片光亮,晃得我睁不开眼,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看清一张跟芝麻烙饼一样的脸怼在我眼前。
“快来人呀!小姐醒啦!”
小鱼儿站在我床边,一声吼下去我差点耳聋。若真是个文弱小姐,估计早就被她的吼声吓得魂归西天。
我总算是醒了。
也不知我在这床上躺了几日,我连撑起身子坐起来的力气都无,只能眼睁睁看着乌泱泱一大群人涌进我的闺房,差点把我的门槛给踩烂。
“娘差点为你哭瞎了眼睛?@#*”
“二娘再也不许你出门了!不然@#?!”
“雪儿!爹爹立刻带你去看看是否还留下病症,要不!@~#《*”
我被这些人絮絮叨叨叫嚷到头疼,却也只能笑着安慰爹爹和两个娘,谁让他们是真心替我担心呢?其他人也是紧张地站在旁边,想说话却也无从说起,都是真心希望我这个小姐赶紧好起来罢。
谢府比起其他大户人家,却显得似乎寒酸不少,不仅宅子没有他人气派,连下人和仆人都是零零落落没有几个。
可是,在这样的院落长大,每个人对我都是真心的好,把我当做掌心的宝一样捧着。府上更是没什么爱嚼舌根,唯恐天下不乱之人。年长的阿姆又或是年轻的丫鬟,也是矜矜业业做着自己的事,除夕爹爹也让下人们摆桌吃饭,这样祥和的家,我自是觉得温馨。
可如今,我从小鱼儿的肩头看过去,那个人来到我家中,虽是做了不少好事,但却让人生疑。
万一……
万一如同我的梦境一般,那么,这人自是一刻便不能留在谢府!
但目前我还不能打草惊蛇,他的一切也只是我的猜测罢,但切不可掉以轻心。
“雪儿,你这几日便不要乱跑了,在床上好好休养休养,身子好了娘再带你去庙中拜一拜罢。”
“是呀,这也都怪二娘让你一个人乱跑,差点酿成大祸,今后想去哪儿二娘陪你去,再带上几个壮汉!”
二娘一脸自责,定是被爹爹胡乱骂了一通。虽是没有力气说话,我还是打起精神表了表态:“让爹娘担心了,雪儿日后一定会小心谨慎。不过雪儿当时处在那个困境中,是哪位大侠舍命救了我?”
我立刻将话题引到这个傅公子身上,我定是要在大家面前好好杀杀你的威风!好让爹爹看看他好心收留的小傅是什么人!
小鱼儿一把将傅公子拽了出来,跟她平日里拽上一只鸡腿无异。
“雪儿,就是这位少侠!为了感谢他救命之恩,见他做事还算机灵,便把他留在府中了!”爹爹自豪地说着,仿佛为自己招了个不用钱又聪明的下人而得意,一脸老脸露出满是沟壑的笑容,像极了二娘做的馅儿饼。
“爹爹英明,那雪儿可以问上一句救命恩人姓甚名谁吗?不然多失礼呀。”
这傅公子有些局促地站在我面前,也不知是小鱼儿一把把他拽疼了,还是他真的就是个腼腆之人,两只手攥在一起,声音不大地说着:
“小的名叫傅易尘。”
傅易尘。
待他抬起脸,我仔仔细细地端详着。
我见过那么多人,之前我觉得甚是美貌的秦公子,又或是偶尔路上见过美男子,都是肤白貌美之人。
而他,不再是乞丐以后,洗干净的脸上也透着白净。一双眼睛看着我,那眼眸却是无比深邃,带着些许褐色的瞳孔也是炯炯有神。
我注意到他的双手,之前秦公子的一双手白嫩细长,我同他比起来都差得远,想想便知是不用干活之人。而他的手,却是粗糙的很,手上还隐隐可见有着一些伤疤,有一道甚至穿过虎口,延伸到掌心。
看他样子,不过和我差不多年纪。
“小傅,本小姐还想问问你,是否有伤疾在身,需要老爷替你喊人看一看吗?”
我问这番话自是有我的用意,果然这个傅公子一下子上了当。
“回小姐,小的不曾有什么什么伤疾,身体也很好,不劳烦老爷和小姐操心。小的也定会在府中好好做工,报答老爷的收留之情。”
那这就好办了。
“小傅,本小姐还有个疑问,你无病无伤,完全可以去做一份工,怎么好好想着去做乞丐呢?还恰巧救了本小姐?”
既然你不坦诚,那我也不得不在众人面前逼你一把了。
明显地,他的手缩紧了一些,目光一滞。
“回小姐,我……”
“你怎么了,你倒是说呀?”
其他人听到我这样问,也有些诧异,联想起来确实怪了些,这小傅身体挺好,做什么不能做去养活自己,偏偏要去做乞丐呢?
“既然小姐想知道,”
他顿了顿,抬起头,目光突然如火一般投射过来。
“那小的就如实告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