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生擒

黑色的夜空被血色生生撕开一条口子,满山火光,一隐一现中是断臂残肢高挂树稍,利镞穿骨,尸体如山,短草惊畜。白刃交击,杀气凛凛。

常华长刀所到之处,皆劈开一条深红的沟壑,激起一片惨叫声。而那边,阿古占也同样杀红了眼,如地狱阴魂,收割着凌威军的人头。

余遥这一组小分队里,林叔和李哥都有作战经验,相互配合,也是杀出去一条路,肚子缺少训练,却有一手掂锅的本事,把手里的家伙换成大刀,也能摸爬滚打着护着自己的小命。越往外,厮杀得越凶狠,弯刀长剑铿锵相击,投枪长矛胡乱穿刺,低沉短促的嘶吼声排山倒海般的涌来,余遥轻而易举穿过弥漫的硝烟沙石,冲出围击,偷偷跟随着常华,闯进了厮杀的最中心处。此时正值极冬,青岭山脉渐渐又飘起了雪花,厚重的风声裹挟着凛冽的寒气,将战士们手脚冻的发麻,可没有一个活人敢停下来,甚至将手里的武器挥舞得更加凶猛,仿佛手里的武器越快,这场战争就能越快结束。

最快的是一根长鞭,从阿古占的后方袭来,此时他正与常华四目相对,两人的盔甲都早已被鲜血浸湿染红,阿古占双眼通红,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青筋暴起,他疯狂地叫嚣着,和战马的嘶鸣声,两军的击鼓声撞击在一起,常华皱了皱眉,不对劲!

阿古占提刀用力往下一砍,常华立刻一挡,却被震得虎口发麻,不好,阿古占连续出手,一次比一次狠厉,常华处于劣势,不停地格挡躲闪,此时一个小兵突然朝常华举起了枪,前后夹攻,眼看常华就要为躲攻击跌下马背,一只手擦着枪杆伸了出来,反手一收,枪杆以更快的速度穿透了那个小兵的身体,同时,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图番军队驻扎的营地发出了连续不断的爆炸声,阿古占猛然回头,眼里一根黑色长鞭破空而来,缠上了他的脖子,长鞭上布满了倒刺,瞬间就有血痕顺着脖子流了下来,阿古占试图扯掉这根索命鞭,却被常华一刀劈在了肩膀之上。

余遥跳上了阿古占的马匹,连点了他几处穴道,令他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也止了他肩上的血,“你们图番,向来勇者为尊,如今你成了俘虏,这几十万的蛮子,也不知道会归了谁?”

说完这句话,余遥嘴里发出一声长啸,“阿古占已被擒,图番蛮子些,机会,我给你们了!”

最先注意到这边情况的,是在后方的则赤将军,见到阿古占被擒,他目光闪了闪,发出苍老喑哑的声音,“传令,则赤军撤退。”

其实凌威军在人数上远不及图番军队,可有一点,图番军队人虽多,却如一盘散沙。阿古占的力量并不足以使各大部落统领为他所用,说白了,除去阿古占自己手下的人,其他人都与他仅仅是同盟关系,当利益足够大的时候,同盟关系也是可以随时背叛的。当然有些背叛,仅仅是一个人的玩性大发,比如呼澜,而为利益所动的不仅是则赤部落,在余遥生擒阿古占后,战场情势陡转,随着各大部落首领的撤退,图番军队只剩下寥寥无几的人,这场战,是凌威军赢了。

余遥等到情势已定,才把阿古占的哑穴解开,“大皇子,你信错了人。”

阿古占脸色阴沉,不发一言,他看明白了,对于那些老家伙而言,比起后堂的天下,图番皇室的宝座更加容易得到。常华招来几个士兵把阿古占绑了起来,余遥一脱手,立刻搜寻着战场,清一色的铁血男儿,丝毫不见女子的踪迹。

余遥用力握紧手里的长鞭,看向图番的方向,“萱草,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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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阿古占真的输了!那些统领都撤退了!”

一架金铜色的马车停在了了远处的山顶上,大片的雪无声地落在雕满暗纹的车身上,顿时化成了水滴滑落,拉车的是两匹浑身暗黑的马,通人性一般,斗大的眼睛也直直看向战场,正庭坐在车辕上,手里举着一副远镜,时时刻刻观察着下方的局势变化。从余遥出现那一刻,两条眉毛就高高地吊了起来。

“正庭,你把我吵醒了。”呼澜慵懒的声音在马车里响起,正庭猛地打了个冷颤,立马禁了声。马车里铺满了紫色的团垫,一边设有香炉,香匮等物件,一边是紫檀书橱,列满了“后堂奇事三百篇”“图番怪谈”“东蒙密辛”之类的杂书,陈设很是简单,原因无他,呼澜睡觉,喜欢大一点的地方。

貂儿从呼澜的衣袍里支出鼻子,嗅了嗅,爬到他脚边,爪子不知碰了哪,一块木板弹了起来,下面是一盘糕点。貂儿跳了进去,传出悉悉索索的进食声。

“让你们找的人,找到没有。”呼澜取出一本杂书,随意地翻阅着,那只偷食的貂二,沾了一嘴的碎渣,又要往他身上拱,呼澜手指轻轻一弹,车门打开,它飞了出去。正庭赶紧跳下去,把它捡起来,腹诽着,“这家伙落的一根毛都价值不菲,这要是蹭破块皮,得花多少上品药草才养的回来啊。”

“还好还好,没伤着。”正庭掏出一块手绢,给它擦的干干净净,小心放在了车缘上,这貂也好似被摔懵了,一动不动,“还不快滚进来。”呼澜朝它吼了一句,只见它尾巴一翘,打了了滚,窜了进去。在呼澜怀里,眨巴眨巴眼睛,好不委屈。

呼澜根本没理它,眼睛都没有从书上挪开过。

“主子,人我们已经找到了,由宽一提前押送回姑沩山。”正庭又坐回了车辕上,快捷又不失轻盈地把车门关上。

“送回姑沩山?呵。”正庭听着主子晦暗不明的笑声,不自觉垂头弯腰,敛容屏气。“那就送回姑沩山吧,等他们到了,再差人递个信,东蒙皇宫竣工之时,还请“他”务必来做客。”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