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旧的回忆

黑暗中，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紧紧的盯着他们。

边玉山和苏和阿夫不为所动，他们继续前进，直到看见了几个土堆，他们又停下了。

这是孤坟，难言的落寞。

两人站在坟前，谁也没有说话。

这里面埋葬着的，是他们的青春回忆，是他们的同窗好友。

他们一群十几人到了这里，最终只有三个人走了出去。

那是一段痛苦的回忆。

他们昏迷时看到的是黑暗，醒来时看到的也是黑暗。

只是他们似乎忘却了，有的时候，黑暗便是死亡。

一片亘古存在的战场，亡灵的侵袭，让他们逃散奔命。

黑暗，令人绝望的黑暗。

边玉山似乎看到了当初那个不停奔跑的自己。

他当时不敢停下来，因为他停下来，就要倒下去。

他什么事都没有想，因为不敢想，因为只有恐惧。

身后的惨叫令他忘却了一切，他只有不停的奔跑，奔跑。

韩丰是他的导师，没有辜负自身的职责，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韩丰仍然在嘱咐着他的学生“快跑！”

只是，向哪跑？跑得了吗？

当他们几个人最终被一群骷髅团团围住的时候。

终于有人开始忍不住奋起反抗。

边玉山也是在地上捡起了一把斑驳的古剑冲了上去。

幸运的是，他们终于冲了出来。

不幸的是，他们的同僚都死在了路上。

只有三个人逃了出来。

边玉山一直以为自己能够逃出来是因为幸运，现在他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宿命。

宿命的轮回，让他从这里出去，又最终让他回到这里，了却一切。

——

四周静悄无声。

边玉山已经失去了苏和阿夫和蒙放的身影，只是一个恍神的功夫，两人就已不见了踪影。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又是哪儿？

他的眼前，是一片失了色的世界。

只有黑白，只有荒芜。

连他自己整个人，都是黑白的。

不远处仿佛有人在说话，可是声音听起来很遥远，所有的事都仿佛很模糊、很遥远，甚至连他自己的人都仿佛很遥远，但是他却明明就在这里。

那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

很嘈杂，很凌乱。

可当他听清了那个声音之后，边玉山顿时泪流满面。

“快跑，跑！”

这个声音，边玉山一辈子也无法忘记。

一切就像是正在上演的黑白默剧。

几个影子向着自己跌跌撞撞的跑来。

边玉山知道，那些影子中，其中有一个就是自己。

曾经的一切重新上演，他却只能选择做一个旁观者。

韩丰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如同边玉山记忆里的那样，淹没在了骷髅潮海之中。

当年他疲于奔命，只能匆匆的一瞥，而如今却是直观的看到了那一幕。

见惯了死亡与离别的他，心中掀起的波澜勾起了曾经的痛苦。

他，不由自主的转过了目光。

逃跑的人陆续有人倒下，最终只剩下了几个人被骷髅潮海团团围住。

一片无边无际的骷髅潮海。

几千年来，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了这里，化作了时间的亡灵。

“边玉山”他们，无疑是闯进了一片死亡的国度。

这样的国度里，怎么会允许生人的存在？

那几个影子终于认清了现实，开始了反抗，最后终于逃出了骷髅海，只剩下里三个人。

边玉山望着那三个人影，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既定了的事实，他只不过是重新温习了一遍。

没有变化，没有意外。

直到那三个人影消失在边玉山的视觉里。

边玉山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这口生的气息，似乎触怒了死亡的黑暗。

它“活”了过来。

延伸在天际的黑暗如同浪涛一样席卷。

涛涛汹涌。

遮天蔽日。

无数的骷髅在黑暗的浪涛下浮现。

呈现在边玉山眼中的，

先是，无边的阴影。

然后是，苍茫的灰暗。

最后是，遮天蔽日的黑暗。

然后他就突然失去了知觉，他所有的煎熬和苦痛也立刻得到了解脱。

——

等他再次醒来，看到的一切都没有变化。

发生变化的，也许只有边玉山自己知道那是什么。

眼前一样是失了色的世界。

他还是站在原地。

脚下的大地依旧是沉寂的黑色。

天空依然是苍白色。

“快跑，跑！”

一样的声音，一样的开始，但却有了不一样的变化。

边玉山面无表情的向前走，他的剑已经在手里。

苍白的手，依旧鲜红的剑。

突兀而艳丽。

迎面而来跌跌撞撞黑色的人影。

边玉山的剑已出手，鲜红的剑光，如闪电飞虹。

掠过了跌撞的人影，冲进了骷髅潮海中。

如水墨一色的画幕中，赋予了新的色彩，妖艳欲滴的鲜红。

那汹涌的潮海仿佛撞上了一块悬崖绝壁，涛浪朝天，却始终无法更进一步。

剑光已到极致，边玉山以往的剑只是简单，简单，再简单。

但是现在，却只有一个“快”。

璀璨而极致的剑，挡住了汹涌的浪涛。

那跌撞的人影突然顿了一下，“他们”似乎看不到是边玉山挡住了骷髅潮海，只是为这潮海突然的停滞不前而感到莫明。

边玉山没有回头，他手中的剑只剩下了残影，不管是直刺、横劈，还是上挑，每一剑都会令十几具骷髅化为黑色的沙砾。

他的脚下，黑色的沙砾已经聚集而成了一座小山。

边玉山站在山顶，直面着滔天的黑色巨浪。

他手中的剑，隐隐有红光浮现。

无论多么可怕的利器，它本身都是死的。

但这柄剑，却似乎活了过来。

它莫名的兴奋，莫名的颤抖。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黑色沙砾堆成的小山中，突然伸出一双干瘦的手，握住了边玉山的双足。

猝不及防之下，边玉山整个人被拉进了黑色的沙砾中。

剑光逝，骷髅潮海袭涌而来。

无边无际的黑暗，再次淹没了边玉山……

——

时间。

轮回。

时间的轮回。

边玉山又一次的醒来，天还是一样的苍白。

失色的世界一如既往。

“快……。”

不等那个声音传来，边玉山已如利箭一样冲了过去。

就像是一把刀，划开了黑色的幕布。

他手中的剑，就是刀锋，一往无前。

剑光如闪电。

他的人仿佛比剑光更快。

剑光闪闪，他已冲过了骷髅潮海，来到了那个人影旁，伸手就要抓过去。

但这个时候，他的身旁突然伸出了一只手。

一只活人的手。

牢牢的抓住了他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