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上清天聚首

众人在邵阳城外集结，我平静的回首看向那空荡的城池，心头思绪万千。

“人齐了，出发吧。”蕲春走上前，高声说道，众人也没有言语就跟在他身后，动身回清源宗。

即便回到凌云峰已过了一月，每每入梦时分，我都能梦见琥珀那双坚定的眼眸，我把那心痛的感觉归结为同情。

炯络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戒指也毫无光彩，想来邵阳城一役，他是真的元气大伤了。

至于为什么去邵阳城，清源宗也未给出一个解释。众弟子也缄口不言，好似达成了什么共识。

若不是炯络的存在，我都差点以为这只是场梦罢了。

我变得沉闷了许多，除了晨起练剑外，我就独自待在我的小屋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众师兄弟都是我这是转了性，说这是好事。穆如云也来找茬过一次，见我蔫蔫的也不反驳她，自觉没趣也就没再来找我。

新月出，裁的一柳如鸿；卷珠帘，人烛遥相隔；青衣执伞，湿墙黛瓦，两心得。

扶迄倚靠着青竹，抬头望月，剑、鞘随意的丢在地上，夜雨过后，好似为竹林重新渲染了一遍，绿的赏心悦目。

我贪婪地深吸了口气，感受新雨过后的宁静，倏地，一道气息自身后突如其来。

“师父？”

我转身回望，却见到纯洁如雪的霁月，一个激灵，险些从树梢上滚下来。

我俯首作揖，恭敬的问道：“师父…您怎么到后山来了？”

霁月一身烟罗衫道袍随风轻晃，好一副清冷卓然的模样。因为离的近了些，我好像还嗅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梅香。

他走近了些，眉眼含笑：“听说在邵阳城你出了不少力？”

我有些慌乱：“没…没有，是师兄们临危不乱，指导有方。”

霁月好气的摇了摇头：“你在害怕些什么，你做的不是很好吗？”

我低垂着脑袋，不敢抬头去看他的神情，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衣襟都被冷汗浸透了才听得他说一句：“上清天要联手去东海解救困于仙陵的仙人们，你也一起去吧。”

我错愕的看着他：“这…这应当是师兄师姐们去，我…我修为低下，只能拖后腿。”

他又往前踏出一步，微微低下头，这样就能目光相对了：“我相信你。”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像是要了我的命，如果这个时候霁月说要我去死，我也一定会头也不回的就撞石头上。

我微微张了张嘴，看见翠绿的寒竹笼在四周：“是，弟子遵命。”

万千话语如鲠在喉，最后说出的却是再正常不过的回答。

霁月微微颔首，带着晨露梅香消失在扶迄的视野中。

我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斜靠在翠竹上，回想起霁月说过的话，如果真要同那些嫡系弟子一同前往东海，那凭她现在这三脚猫的功夫，定然是不行的。

我一把捡起地上的配剑，随着飘扬的竹叶在林间起舞，任凭汗水浸湿了衣衫，曙光渗过叶间，我将清源宗剑法舞了一遍又一遍……

出行的消息在第二天便传遍了凌云峰，警钟长鸣，响彻整个清源宗。

清源宗掌门霁月昭告宗门，协宗门弟子前往东海无妄之巅扶救同道。

东海仙陵不知藏了多少稀世珍宝，引得仙魔两道争斗不休，但此次天劫现世，无数大能都身陷其中实乃仙界一大损失。

霁月此举，也是为天劫做好准备，毕竟同盟能保留实力对他们来说也是有利无害。

翌日，长老们便编出了一支队伍出发去东海无妄之巅了。

扶迄躲在普通弟子的身后，打量了四周，竟然瞧见了穆如云。

“我去，不是吧，师父怎么把这老女人给放出来了。”

穆如云一身红衣如团火簇，一条暗花细丝缎带更是将她的细腰修饰的弱柳扶风般。

她微一抬头像是感知到了什么，往扶迄的方向看去正巧看见扶迄慌不择路的躲在萧舸身后，她不屑的轻哼一声：“也不知师父怎么想的，还把这拖油瓶捎上。”

虽然这支队伍远没有他们上次去邵阳城那般人员众多，但胜在个个都是门派精英，一个顶俩呀，当然，得撇去扶迄了……

萧舸身为清源宗大弟子，自然是当仁不让的接下了领队一职。

扶迄百无聊赖的跟在队伍末尾，心中暗暗吐槽这出门历练着实无聊的很，又不能自己一个人偷溜出去玩耍，哎……

“你想什么呢？”一道声音冷不丁的就从背后响起，差点吓我一跳。

我转身回望，只见一红衣女子嘟着嘴不悦的看着我。

“师姐怎么过来了？”

“嘁，我怎么就不能过来了。”穆如云不爽的说道。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看你一个人出神，走路小心些，别落队给我们添麻烦。”说完只留下一个红衣俏影。

我看着她的背影偷笑，看来这师姐就是嘴不饶人，其实还是挺关心我的嘛。

东海位于大陆东边，海域辽阔，其间还有大大小小的岛屿坐落。而那无妄之巅是东海中最为凶险的地方，即便是东海水族也不敢随意靠近，他们称之为“笛肃”，意为——死亡。

五个月前，东海中央突然窜出一束宝光，仙气弥漫，引得周边无数仙魔趋之若鹜，但至今…无一人走出那仙陵。

仙陵的入口历经五月也未曾关闭，上清天猜测这仙陵定然是个活墓，许是里面的机关将那些道友困在其中无法逃出。

我站在海边瞧着远处乌云密布的海域，心中发慌，就这鬼天气，不会还要出海吧？

我转头看向萧舸，也见他面色凝重：“众弟子先行修整。”

众弟子在海边就地修整，我看着远处望不见轮廓的无妄之巅，就发愁。远处天边，还有天雷时不时劈下一道。

我只觉得头皮发麻，就这情况，指不定就化为齑粉连亲娘都认不出来。

萧舸的神色也好不到哪儿去，显然也是在为眼前的困境发愁。

“师兄…”

话到嘴边，就被一阵海风吹散再听不见声响，一行人渐渐靠近我们：“诸位可是清源宗弟子？”

来人一身青衣，相貌是再普通不过的了，唯有额间一点朱砂极为惹眼。

“阁下是？”萧舸困惑的看向来者。

“在下清霓宗，谢侃。”

萧舸眸中流光一闪：“原来是道友，失敬。”

谢侃反手作揖：“想来诸位也是受了霁月尊者的号令前来东海，解救被困的同胞吧？”

萧舸微微点头：“只是如今的情况你们也看见了，实在是不适宜出海。”

“我们来这儿已有五日了，这五日，东海海面是日日如此。”谢侃微微蹙眉，“我询问过附近的渔民，他们说自从这仙陵现世以来，这里的天气就一直如此。”

“即便我们再等上些许日子，只怕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了。”

萧舸闻言陷入了沉思中，过了会儿才道：“不知清河宗弟子是否也到了？不如等他们到了再一起……”商议。

萧舸还没说完就被谢侃一把打断，话在口中却吐不出。

“清河宗的弟子比你们早一日到，我带你们去。”

说着，谢侃便在前要领我们走。

我不悦的看向眼前的这个男人，总觉得说不出的讨厌他。

在谢侃的领路下，不一会儿我就看到了一群黄衣弟子，每个人的身上都穿着金线织就的道服，而细小的白纹昙花恰好掩盖了他们那身土豪的气息。

得，这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金子的味道。

其中一人在见到谢侃后急忙起身，向我们迎面走来：“谢兄。”

谢侃站在中间，将两人介绍：“凤兄，这是清源宗的萧舸仙上，萧兄，这是清河宗的凤栖仙上。”

凤栖与萧舸互作揖拜见，微微颔首，不知为何，这一幕，我竟觉得像是在拜堂？

“想来萧兄也瞧见这天气了。”凤栖一双丹凤眼邪魅的看向萧舸。

萧舸点了点头：“我们就是为此苦恼。”

“这个不难，”凤栖手中一把玉骨折扇轻轻合上，“先前谢兄就告知我，这无妄之巅的天雷每隔一个时辰定会落下几道，今日我观察了一天，发现果真如此。所以，只要我们能确保在一个时辰内登上无妄之巅就行了。”

“可现在的这种天气，想来也没有船家愿意出行吧，再者，即便我们御剑飞行，东海如此之大，也无法确保在一个时辰内到达无妄之巅啊。”

萧舸面色凝重的看向略显纨绔的凤栖，只见对方挥扇一笑：“这个不必担心，我自有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