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秦小楠都带着陶安欣到处游玩,陶安欣脸上才慢慢露出笑意。
一处咖啡馆内,昏暗的灯光打在特意做旧的墙面上,舒缓优雅的音乐营造出浪漫的情调,三三两两的坐着几对情侣。
秦小楠第一次来这么有氛围的地方,难免有些不知所措,拿着菜单挡着半边脸,小声的同陶安欣说道“安欣,我们去吃麦当劳吧,那里也有咖啡,这里太贵了”
“没事小楠,我请客”陶安欣笑道
“那也不行啊,你有钱也不能乱花啊”虽然秦小楠从陶安欣日常的消费看的出来,陶安欣家庭条件应该不差,可有钱也不能瞎用啊,咖啡这玩意对秦小楠来说,又喝不出个花来,所以她觉得没必要来这种地方买一杯什么手磨咖啡喝,速溶咖啡难道就不是咖啡了吗?
陶安欣合上菜单“哎呀,小楠,我们又不是天天来这种地方消费,偶尔一次嘛,就当我感谢你收留我,好不好嘛”
秦小楠想了想,也是,这地方也不是经常来,好不容易安欣有了兴致,就不扫兴了。
“小楠,你知道吗,我好羡慕你”陶安欣突然冒出来这一句,让秦小楠有些摸不着头脑。
“羡慕我?我有什么好羡慕的,羡慕我又穷又丑又没才华吗,哈哈哈哈”秦小楠可不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值得陶安欣羡慕的地方,就她这样的,扔到大街上,丝毫不起眼,给个放大镜,估计都得找一会。
“小楠,我是说认真的,我羡慕你爸妈那么恩爱,我羡慕你跟你爸妈的关系那么融洽,不像我、、、”陶安欣失落道,这几日来,她在秦小楠家,目睹着他们一家的相处方式,是她长这么大以来,从来没有感受过的。
“安欣,你怎么了啊,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啊。”自从临近放寒假,秦小楠就觉得陶安欣情绪有点低落,只是好几次都被她敷衍过去,秦小楠也不好多问。
陶安欣低头摆弄着咖啡勺,泪水悄无声息的顺腮而下,脸上写满了愧疚与委屈“我骗你了,我并不是因为父母出国才不回家过年的”
“那你是因为什么?”秦小楠心疼的拉住陶安欣的手,她也知道关于没有回去的事,陶安欣可能没有说真话,但不管她是什么原因没有回去,自己都不会在意,她只知道,她们是朋友便够了。
陶安欣拿起纸巾拧了一把鼻涕,前言不搭后语,断断续续的说了起来。
陶安欣从小跟奶奶长大,父母只隔段时间过来看望一下她,顺便给她生活费
从陶安欣记事起,父母便没同时出现过,即便是偶尔碰见,也只是客套的说上几句话,也仅仅几句而已。
她小时候就很羡慕别的小朋友可以跟爸爸妈妈一起去游乐场,一起参加亲子活动,而她,只有奶奶陪着,最开始的时候她哭过闹过,她问妈妈为什么她不能跟爸爸妈妈住在一起。
起初,妈妈只告诉她,因为爸爸妈妈工作地点在外地,所以没办法和她住在一起,等她考试考到10个一百分,就可以跟他们一起生活了。
于是,她便努力的考一百分,每考一个一百分,便将那张写着大大的红色100分的试卷小心翼翼的收起来,等她兴奋的将10张叠的整整齐齐的试卷递给妈妈时,妈妈连看都没看,只告诉她现在还不行。
再后来,陶安欣就很少问这样的问题。
再后来,陶安欣从左邻右舍的只言片语中拼凑出父母的故事。
据说她父母是在两个公司的合作项目的庆功酒桌上勾搭上的,或许酒精真的是最好的催情剂,原本在众人眼中都是工作狂的两人,在当天晚上两人便天雷勾地火般的睡到了一起。
第二日醒来,两人各自收拾好着装,像是两个在kfc碰面的普通同事,礼节性的问候后,各自拿着东西走人,仿佛只是搭伴拼桌吃饭一般,甚至还可以一本正经的提醒对方关于项目扫尾事宜。
本以为再无交集的二人,随着一纸B超,打破了各自原本的轨道,虽然在那个年代,未婚先孕并不是什么要浸猪笼的死罪,却也让陶安欣的姥姥觉得很丢人,非要陶安欣的父亲负责。
正巧,陶安欣的父亲也被催婚催的急,两人一商量,隔天就拿着户口本登记去了。
十月怀胎,生下陶安欣,按道理来说,一家三口就会这么普通平静的生活下去,可对两个工作狂来说,日子注定没有那么平静,再加上两人婚前根本没有任何了解对方的机会,在一起生活后,才发现三观根本不合。
于是两人便平静的离婚,可对于孩子的归属问题,却出现了分歧,陶安欣的外婆,在不久前与世长辞,只留下陶安欣妈妈一人,陶安欣妈妈觉得自己事业正在上升期,又没有老人帮忙带孩子,如果孩子归她的话,她没办法给她一个安稳的生活。
而陶安欣的爸爸则觉得自己更不会带孩子,也拒绝接受孩子的抚养权。
最后,陶安欣的奶奶舍不得孙女没人管,便主动提出,孩子她带。
陶安欣的父母大概都觉得对她有所亏欠,而对于事业有成的他们来说,好像只有钱才能弥补他们的缺席。
所以每次来看望安欣的时候,都会留下一笔钱,可对于一个小孩来说,那一张张的人民币,远不如父母陪自己玩一次捉迷藏来的开心。
直到陶安欣初中毕业后,奶奶年纪大了,没办法继续照顾安欣,而这时候,陶安欣的母亲事业也稳定在一个高度,可以接手继续照顾陶安欣的事。
于是,陶安欣便搬到妈妈的大别墅,虽然从小就盼望着能跟妈妈住在一个屋檐下,可真正住到一起,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快乐。
妈妈依旧每天早出晚归,虽然保姆阿姨每天尽职尽责的做一桌子菜,将家里打扫的一尘不染,可陶安欣总觉得饭菜总是少了些味道,诺大的别墅,也像酒店一般,没有一丁点家的感觉。
高二时,陶安欣无意中撞见妈妈跟一位中年男子约会,便在一次日常争吵中,朝她大吼道“你不就是想再嫁人嘛,你不就是怕我成为你的累赘嘛,你去找那个中年大叔好了,让我自生自灭”
结果可想而知,陶安欣的脸上留下了五个通红的手指印,虽然最后陶安欣屈服在经济大权下,可也在她内心,埋下了要远离这个家的念头。
高考前夕,唯一能让她能感受到一丝亲情温暖的奶奶,也去世了,于是高考填志愿,她不顾父母的反对,将学校选在了这个在地图上与“家”呈对角线的东北,她只想离家越远越好,甚至一点都不想回那个没有温度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