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才上眉头，却下心头（三十五）

他惹怒了我，愣愣站在当场看着我拔下的簪子，慌忙抓过我的手，唇齿弥漫着苦味道：“这根簪子是你以前最喜欢的，现在怎么说不要就不要。我不过是开了一句玩笑，怎能当真？也不晓得这样会惹你生气，你若生气往后我再也不说了。”

我拂下他的手，心中不快悠悠道：“寒渊，我青月不欠你什么。你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谁也碍不着谁。

你堂堂神族帝君，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偏偏纠缠我算怎么一回事？

世间长得像含烟的女子多了去，凡间没有你今可术法变幻一个，如果还是不行，太上君人那里有生机丹，神仙有骨都能生肌，她不过一个凡人，只要不是化成灰相信恢复原貌不是难事。至于魂魄······”我一顿，“依仗你的身份，冥界之主自当不敢推诿。”

他怔然失语道：“可你明明就是她，那不过是凡尘的一次历劫。”

我咬牙道：“不是······不是······我说了不是。”

他抓住我的胳膊，指甲嵌入嫩肉，厉声道：“不可能，不可能。以木是我的孩子，他的我的孩子，我不会连自己的血脉都认错。”

我僵在原地，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意，“寒渊，你怎么如此自大。你要如何肯定自己不会弄错，便是上清亦不敢对一件事这般断定，不留下丝毫退路。”

他的手像是灼热的铁，嵌在我的手臂上是一片滚滚的温度，怎么甩也甩不开。他性子这样执拗，认定便不放手，半眯着眼睛：“你以为我是谁，会弄错？我是寒渊。”他晃着我，似是觉得我陷入魔怔，不够清醒，“如果我将自己的骨肉都能错认，那我便不是寒渊，也不可能成为九重天上的帝君。我与你说过，我的血脉同旁人不一，以后你总会明白的。”

我怒吼：“明白，明白什么？我现在很清醒很明白，自己与芷兰定下婚约，往后芷兰会将以木当做自己的孩子疼爱，他那么温柔的人会善待我们母子。而你······”我撇过尚坐在地上瞠目结舌的青年，划过一丝决断，“而你依然是凌霜傲骨的帝君，凌驾于九重天之上。”

我松软了语气，放缓道：“寒渊，你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他眼神阴鹫，声线带着跌宕的起伏，“没有你我永远不会幸福。”那哀伤的表情，仿佛一把扼住咽喉的手，叫他喘不过气。

我呼吸略带颤抖，借着山中不肯轻易褪去的纱雾，酝酿出几分决绝与狠心，“这世界离了谁都会转，一个人死了会有另外的人诞生。一份爱孤寂了，会有别的爱来温暖。你看，含烟死了这么多年，你不也挺过来了。没有谁沉溺在别人的世界永远丧失自我，你总会重新找到一个你爱的人。”

寒渊面无表情气势迫人，嘴唇微颤，“我的世界只有你。你可知那万年我是如何渡过的，你别这样折磨我。青月，我求你。”他放缓语气，钳住我胳膊的手一松，执起枕在自己面颊，“我可以什么都放弃。可你是唯一，唯一一个我想珍视的。”他瞳孔微散，似是想到什么，“是不是他们逼你的，万年了你与芷兰都未在一起。为何我们好不容易重逢你偏偏与他定下婚约。这一切定然是有预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