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仙天绝地

结果和想象的，并不一样。

申公豹原本以为地下即便是有暗海，下方也应该是一片漆黑。

可眼前的景象，却是令他茫然。

不一会，上方绳索震荡，熟悉的气息，以缓慢稳定的速度靠近。

下来的居然是楚清？杨毅呢？

随即，申公豹就明白了杨毅打的什么算盘。

在行的所有人中，他是对杨毅威胁最大的。一旦他先下来，杨毅必然会逼迫着其他人也下来——无论是从那个角度，杨毅即不放心跟自己两人探索，也不放心那些人留在上面。

关系重大，人心叵测。

“这……”

楚清落地后，同样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一片蔚蓝的海，无边无际，宛如巨大的宝石，镶嵌在了天幕上。

而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在一座山峰的山巅。

那个被炸穿的甬道更像是一个地洞。

他们是从地下爬上去的，而不是坠下来。

很快，孟阳、陈亘、李开、罗兰，次第鱼贯而出，每一个人，都被眼前的景象给惊的呆若木鸡，不知言语。

“哈哈，让大伙就等……了。”

绑着腰绳，一手持枪的杨毅，从坑洞中跃出时，话语同样卡在了喉间。

山是山，海是海。

可山在下方，海在天上。

山海之间，就是他们这些人。

光秃的山岩裸露在外，静寂的海面无风无浪。

乍看似乎是一片人间仙境，再细品，那股天地间充斥着的萧瑟、荒芜、死寂，无处不在，避无可避。

“走吧，去别的地方看看。”申公豹淡然开口。

被他的话语惊醒，其余几人才是恍然回神。

甚至罗兰的眼眶里已然是泪水打转。

“申兄弟，这地方邪门的很啊。”杨毅收起枪，追了两步，赶上申公豹的步伐。

“仙天绝境。”申公豹漠然说道。

“什么？”杨毅愣了下。

“这里曾是一片仙境，也就是你们猜想的仙神一类人物遗留下来的。但因为某种不知名的原因，变成了一片死地，绝境。”申公豹解释了句。

听着申公豹的话，其余几人，都面露思索神情。

失去了植被和土壤遮掩的山峰，极其陡峭。

楚清一行人虽然带了一些户外生存的工具，可应对在攀岩这种事上，力有不逮。

就算是自诩身手不凡的杨毅，面对立如刀削的崖壁，一筹莫展。

绳索倒是带了两盘，可长度明显不够。

况且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这里却是一片亮堂，偏生还没看见有太阳在，不知这遍布天地的光亮从何而来。

“先绕着山头找找。”申公豹微微皱眉。

这片山峦，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是属于谁的道场。

在一片未知的领域中，气定神闲的申公豹，无意间让众人情绪稳定了许多。

听着他的话，几人瞬间散开，三三两两的结队探索。

孟阳和杨毅走在了一起，李开和罗兰一对，陈亘则是独自一人。

“你不去四周找找？”申公豹瞥了楚清一眼。

“这地方，你认识，对不？”楚清叹了口气，“毕竟你曾是……玉清门徒。”

玉清……

电光火石间，申公豹心中了然。

“这里是昆仑。”申公豹低声回答道。

“昆仑？”楚清愕然。

天下龙脉之祖！

三大无上仙宫之一的玉虚宫坐镇昆仑山麒麟崖，乃是享有“奉天承运御道统，总领万仙镇八方”之美誉的元始阐教的法脉祖庭。

如今，这座阐教法脉祖庭，生机尽丧，赤峰千里。

“对，这里就是昆仑。”申公豹俯瞰着四周延绵的群峰，声音飘渺轻忽。

昆仑倒悬，北海弥天。

一切的一切，都意味着那个曾仙神鼎盛的时代，不复存在了。

象征阐教永昌不灭的麒麟崖玉虚宫消弭无形，三教圣人不见踪迹，就连高卧九重云的鸿钧老祖，同样不知所踪。

“那，我们现在是在……”楚清颤颤巍巍地问道。

一个近乎不可能的猜测，浮现在了她心间。

“麒麟崖。”申公豹轻声回答道。

阐教祖庭法脉的根源，玉虚宫的坐镇处，昆仑山，麒麟崖！

只不过，现在的麒麟崖，没有仙气萦绕，没有奇珍异草遍地，更没有仙人隐没。

唯留一座孤崖，倒悬于世。

“你去看看我们来时的那个甬道，还在不在了。”申公豹负手立在崖边，白衣胜雪。

话语一出，楚清面色骤变。

等到楚清匆匆离去，申公豹才面露复杂的神情，喟然长叹。

此地，原本应该是一处被封禁的地域。

莫说是钻地两千米，就是钻地十万米，也休想找到。

可他来了。

或者，应该说是他带着那个人打坐的蒲团来了。

圣人身侧无俗物。

哪怕只是元始天尊曾用来打坐修炼的蒲团，在日积月累的熏陶下，早已变的不同凡俗。

更何况，能被元始天尊这样的圣人用来当作打坐的蒲团，原本就不是俗物。

申公豹甚至猜测，自己肉身能无恙地熬过漫长岁月，没有被流逝的时间化为尘埃，这曾经是镇封他的蒲团，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此地纵容已经化成了死物，却也一样识得元始天尊的气息。

“截教弟子申公豹，拜谢老师续命之恩。”

申公豹冲着麒麟崖玉虚宫曾坐落的方位，稽首三拜。

三拜结束，弥补天际的北海，蓦然腾起道道惊天骇浪，汹涌如潮。

不仅仅是上方的海水在动荡，就连脚下的山脉，同样开始晃荡摇曳，呈现出分崩离析的迹象。

“大家快聚拢在一起，离开这里！”杨毅的声音，遥遥传来。

申公豹如木桩般钉在了地上，任由天地动荡。

“不，不好了，我们来时的那个甬道，已经坍塌了。”楚清东摇西晃着，赶来。

她刚过去时，那个甬道还在，可就是瞥一眼的功夫，海在咆哮，山在震荡，那个坑洞就被坍塌的山石掩埋了。

“这样吗？”申公豹低语着，抬头看向了天际。

朦胧虚渺的影像，渐渐在上方的海水中呈现出来。

是星辰。

浩淼无垠的黑幕，星辰闪耀点缀的太空。

不止是申公豹注意到了这奇特的一幕，就连其余在山巅东逃西窜的众人，也都关注到了这难得一见的奇景。

众人都是停止奔波逃窜，抬头看向上方。

骤然，那些悬浮不动的星辰开始拉出了一条条光轨，色彩斑斓炫目。

道道光轨最后演化成了光带，炫目的色彩自上方直扑而下，众人视线中的一切变的扭曲、细腻、柔软。

与此同时，弥漫天际的海水，悉数倒卷而下，和声势骇人的光浪，形成了抹杀一切的气焰，毁天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