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柄弯刀再次被我和铁柱拿到手里面,我们俩小声商量了几句后,抬起头对那个叫马天官的战士问道:“如果我们现在就动身开始过去,赶到你捡到这柄弯刀的地方,大概要多久?”
马天官想了想:“也就四五个小时吧!如果疤脸哥允许我们骑骆驼过去的话,应该就两三小时。”
“你们每天都巡逻这么远的地域干吗?”我好奇地问道。
疤脸笑着回答道:“不巡逻这么远,那每天他们这些家伙耗在营地里面干吗呢?不过今天是例外,就派出了马天官他们俩,其他人都留在营地里面聚餐。”
“难不成今天是一个什么特殊日子?”燕十三插嘴道。
“嘿嘿!今儿个我满44岁。”疤脸答道。
“疤脸同志,我与我的战友想让马天官同志带着去捡到弯刀的地方瞅瞅,你看行不?”铁柱也没客套一句生日好之类的话,便冒冒失失地开口说道。
“这个……我怕是不会答应。这是无人区,环境本来就恶劣,再说自从去年遇到那次鬼骑兵后,我就再也不敢让弟兄们晚上在外面过夜。不过……”疤脸忽然笑了,“不过既然有你们这几个上头派来的战士在,本领都还不小,再加上马天官这扯淡犊子也在,咱去一趟就真无所谓了。”
疤脸扭头对那个叫作马天官的战士喊道:“得!满意了吧?别说我一直不给你机会去会会鬼骑兵,只是咱今晚会不会有机会碰到,又是另外一说。”
马天官也笑了:“谢谢疤脸大哥。”
我与铁柱、燕十三、谢放再次将骆驼牵了出来,营地里面本身也有几匹大牲口,不过看那模样没被这群战士们吃掉就是万幸,牵出来病怏怏的模样。疤脸和马天官一人骑上了一匹骆驼,在前面带路。我们一行六人,浩浩荡荡走出了营地。
他们俩骑着带队的两骆驼跑得不快,我们在后面晃晃悠悠地跟着。戈壁的夜晚安静得宛如一位熟睡的姑娘,微凉的天气,繁星密布的苍穹,无一不让我们感觉心旷神怡,并感怀造化迷人,大自然诱人的一面展现无余。
疤脸心情似乎也变得挺好,他扭过头来对我们说道:“说出来你们别笑话,自从去年那次拉练遇到鬼骑兵后,我自个都没有在晚上离开过营地了。”
“正好逮着这会给说说你们去年遭遇鬼骑兵的事吧!我们这次过来之前匆忙,上面也说得不是很详细。”我冲疤脸说道。
“得!这段故事我已经说得嘴巴上要长茧子了,而且每次只要给上头派来的同志说一次,就被批评一次。批评了这么多次,总算熬星星熬月亮熬到你们调查小组的人过来了,想不到今儿个又要再说一次。”疤脸笑着说道。
“那是去年10月,具体是哪一天,我倒真不是很记得,在这戈壁里面待着,日子总是有点乱,靠的都是瞅天上的月亮来揣摩。那天我们两百号战士出门拉练,早上6点就从营地出来了,从营地到海城,跑步大概是八个小时多一点吧。我们估摸着下午两三点能够到海城,然后在海城休息半小时,再折返回来,快的话当天晚上就能够回窝烫脚睡觉。”
马天官打断了疤脸的话,愤愤地说道:“你瞅瞅,我不在的时候,你们就集体出远门遛弯。我在营地的时候,你们就天天窝在里面只知道摔跤和劈刺稻草人。”
“你是多能耐的主啊?我王大疤脸怎么能把住你这位祖宗的行踪呢?”疤脸对马天官骂道。这时,铁柱朝我望了过来,我冲他点了点头,明白他是对这马天官有了一丝好奇,但这会打断疤脸似乎并不好。
疤脸倒也自觉,开始继续说道:“我们出门的时候,天气都还是好好的。可出去没多久,沙尘暴就来了。一开始并不大,咱无产阶级革命战士怎么会惧怕这一点点恶劣天气呢?当年我带着兵去朝鲜的时候,那么冷,还不是一样急行军?于是,我要求战士们克服一下困难,照着我们的既定目标与既定时间继续前进,不能有懈怠。”
“谁知道到中午时分,那沙尘暴越来越大了。我估摸着总不可能现在回头吧?只能催促大伙加快速度,争取早点抵达海城关,躲避一下这满头满脸的土。终于,在下午5点左右,我们灰头土脸地跑到了海城。这海城,其实就是一些断墙的遗迹而已,但有断墙也总比裸在戈壁里被土拍打好啊!我们全部人蜷缩在海城的废弃城墙下,耳边是呼呼的大风,大伙的眼睛都睁不开,彼此说话再怎么扯着嗓子喊也白搭,只能等……等沙尘暴过去。”
“也是操蛋,平日里还真很少遇到那天那么铺天盖地的土。我们就着土嚼了点干粮,一个个本就裂开的嘴唇,被风刮得跟泥雕似的。到晚上了,沙尘暴总算小了一点,但谁能担保过一会风会不会又失心疯一样变大呢?于是,我吆喝着大伙,在海城关里对付一晚上,到明天早上风暴彻底消停了再走。到凌晨1点左右吧,那让人心慌的邪风总算没了。战士们一天折腾下来,也都辛苦,各自缩成一团打着盹,等到天微微一亮,咱就出发回营地。”
“但也就在那股子邪风收住没多久,1点左右吧!我们就被海城关外隐隐约约的‘踏踏’声惊醒了。我率先伸长了脖子朝外面看,只见夜色中一大群骑兵,正在距离我们几百米的位置朝着北边奔跑。那一会沙尘也还没落定,不像今晚有星星和月亮照着,能见度高。所以咱也看得不是很清楚,对方是骑马还是骑骆驼没有个定论。唯一能够肯定的就是对方是骑兵,高度与速度可以证明这一点。”
“战士们也都一个个探出头来,有人就在我耳边嘀咕,问我需不需要冲上去开枪。我冲那家伙瞪眼凶了几句,毕竟咱是部队的军人,又不是见不得活人经过的猛兽,怎么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冲上去就扣动扳机呢?于是,我领着两小战士钻出了海城关,对着那堆人群扯着嗓子喊话,问他们是干吗?”
“他们回答了没有?”铁柱连忙问道,脸上的表情却越发不屑,对于这种神神鬼鬼的故事,他总是越听越反感。
疤脸冲铁柱翻白眼:“我说欧阳同志,你怎么和之前那些上面派来的人一个德行呢?我是一名参加革命二十几年的老军人了,还是个毛头小子就开始当了兵,从打日本一路过来,部队里面传说的过阴兵那种事我也听说过,首长们也给我们解释过那些都是什么科学原理。我心思不够细我承认,但粗归粗,也不是个蛮不讲理的莽汉,没有个真凭实据,我不会把这鬼骑兵的事说得这么有板有眼的。”
“我说疤脸哥,你昨天不是都在说你就是个不讲理的莽汉吗?怎么就过了今儿个一天,调查小组的同志一过来,你就变得不是莽汉了。”马天官一本正经地说道。
“滚!”疤脸笑了,这家伙的情绪闹上来也就只需要用秒为单位计算,翻脸跟翻书一样,“我继续说吧!”
“我当时冲他们吼,如果是幻象,嗯,就是那种叫什么大海盖楼什么的幻象的话,那对方岂不是应该不会应声的,对不对?”
燕十三逮着疤脸说话的空当插了一句:“应该是叫海市盖楼,你理解得没错,就是幻象的另一种称谓。”
我笑了笑,暗想大白今儿个不在,如果他在的话,马上就会用唾沫星子喷这两位一脸。
“对!对!对!小燕同志说得对,是叫做海市盖楼,幻象来着,这是科学家说的。”疤脸连忙点头,继续道,“我冲他们喊了话后,他们那一群骑兵中有两位马上就停下来了,似乎还在扭过头来看我们。当时我们的其他战士们都在海城关里面猫着没有现身,于是对方一瞅我们就两三个人搁那城墙前傻乎乎地站着,便开始犯浑了,怪叫了一声后,队伍中分出了十几个黑影,朝着我们冲了过来,一边冲一边还发出尖锐的叫喊声。”
“等一下,你是说鬼骑兵朝你们冲过来,想要袭击你们?”铁柱再次瞪大了眼睛,“疤脸同志,你一定要确认你说的都是真话,我们葬密者做事都比较较真,一旦我们较真起来,那我们能给这片土地上带来的后果,会让你不敢相信的。”
“葬密者?”疤脸歪着头说道,“是你们这个调查小组这三四个人的代号吗?难不成你们较真起来,还能够把这块戈壁在地图上抹掉?”
我笑了笑:“如果需要的话,我们倒是不介意将它抹掉。再说……”我掏出一支烟对着疤脸扔了过去,“再说我们也曾经抹掉过一座不小的叫作汇龙山的大山。”
疤脸白了我一眼:“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