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狼群

“早啊，塔多尔，这么用功？”

丹尼斯探头打声招呼，车子飞快地从塔多尔身边掠过，去寻找不会被罚款的停车位。

塔多尔抬头挥了下手，又低头继续看着方才的词条，直到这这一段落看完，这才将书签带拉下，合上厚重的书籍。

等他抬头看向车子离去的方向时，丹尼斯正好小跑过来。

“早上好。”塔多尔点点头招呼，“很高兴见到你。”

“我说，大清早应该多运动。”丹尼斯伸展了下胳膊，顺便抽走了塔多尔手里的书籍，看到自然历史大百科几个单词嘴角抽了抽，抬手将书丢了回去。

塔多尔双手接住，将弯折的书页抚平，略举了举示意一旁的公共图书馆，“稍等一下，我把它放回去。”

丹尼斯叉腰看他走出几步，还是跟了上去，“你过得倒是不赖。”

这几个月，塔多尔对地球的了解飞速增加，来到这里后第一次忙碌起来。

塔多尔参加了成人教育，即使学校已经在偏离闹事的偏远地方，他依然需要花费来回四个多小时在路上。

对于习惯了快节奏生活的人类来说或许难以接受，但数千年来都在用双脚丈量世界的塔多尔却不觉得路途遥远，路上的时间可以用来记忆单词语法，或是倾听自然的低语。

在以极快的速度贯通了美国的语言与文字后，塔多尔就成了公共图书馆的常客，教育场所周围遍布着“知识与人民的大学”，免费的借阅也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要了解一个未知的世界，书籍是最快速且便利的途径。

最早翻看历史与律法书籍时，塔多尔还需要时常翻查字典，现在他在阅读与书写上已经不亚于土生土长的本地居民。

文化学习之外，他刚刚拿到狩猎证书，塔多尔达不到持枪证的申请标准，只能先完成陷阱与弓箭的狩猎许可与证书。

好在线下培训没有花费太多的时间——教导一只德鲁伊、一位经验丰富的卡多雷野外狩猎，听起来有些可笑，但规矩就是如此。确认了塔多尔的水平后，导猎花了些时间指导他一些规矩与禁忌——光把这些条文复述一遍就需要好一阵子，之后便让他去了考场。

除了学习人类的知识，塔多尔还在这段时间里抽空给自己挖掘兽穴。对于德鲁伊而言，一个安全舒适的兽穴甚至比一座属于自己的房屋来的更加重要。

兽穴选择的位置比起居所更加偏远隐蔽，只有休息日才能有足够发空闲去挖掘与整理，这几乎占据了他全部的闲暇时间。尽管目前在地球中无法引入翡翠梦境，但塔多尔依然做好最充分的准备，以便在降临翡翠之梦的时候有一个安眠的居所。

这里不是自己所熟悉的古老土地，人类的飞速发展实在很难让人放心地长时间滞留梦境。因此兽穴不能像以往一样直通地下，需要花费更多心思，这可是项大工程，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完工的。

但无论有多少困难，他都必须要尝试，翡翠梦境是他迄今为止唯一有希望与另一个世界获得联系的地方，也是每一名德鲁伊精神的故土。

只是不知道如今的梦境是什么模样，梦魇的影响是否被完全消灭。

塔多尔将书籍交给管理员，小老头推了推老花镜，凑近仔细看了书名，又翻看下确定没有笔记与其他折损痕迹，这才对他点点头，将书籍放在一旁的还书车上。

“别紧张，老兄。”上车后，丹尼斯边扯着安全带边说，“你现在去面试还早了点。”

“谢谢，我没紧张。”塔多尔回答。

能享受现在这样的生活，没钱自然无法做到，塔多尔签订了类似教育贷款的合约——对方资助他教育其间所需资金，而完成学习之后，塔多尔需要花费至少两年时间来为FWS工作。

生态环境调查员所需的学历极高，塔多尔目前选择尝试的岗位是护林员或野外勘察员，濒临城市的森林与猎场不会缺乏优秀的员工，但没人愿意前往的山区不在少数，环境保护者的员工缺口和他们的资金缺口一样大，总也填不满。

“以你的身手，参军可比做护林员有前途多了。”丹尼斯对他的话不置可否，提议道，“如果你能证明自己，我想会有人愿意替你还上这笔钱。”

塔多尔参加狩猎证书考试的时候丹尼斯不在现场，但没多久他就收到了几份视频文件。

拿到证书后，几名小伙子邀请同批通过的人一起去私人猎场试试手艺。

仗着人多，也没打算太过深入，一群本州的半大孩子没有聘请导猎，做了简单的准备便租了游览车走进猎场。

上午的经历还算愉快，初次狩猎的成果只有几只石鸡与野兔——大半还要归功于塔多尔，为了在午餐前凑够一顿野外烧烤，他出手抓了几只大个儿的，料理猎物也是迅速利落。

一位小伙子在询问之后拿出手机录制视频，也因此记录下了接下来堪称震撼的场面。

午餐过后，众人继续深入猎场，距离太阳落山还有一段时间时，塔多尔突然提出离开。还没取得战绩的几人自然不会同意，即使小有战果的人也不太情愿离开。

为了食物在土地上奔跑、跳跃，追逐猎物的感觉会让人上瘾，如果不是准备不足与法律规定，他们甚至愿意在野外露宿几日，尽情享受原始冲动在血脉中流淌的感觉。

塔多尔试图解释危险的临近与自然的不安，但眼前的孩子们经验实在太过匮乏，即使指出异样的地方也不会被重视。待到他们能够察觉到的时候，危险已经临近眼前——七八只北美灰狼将几人包围起来，有些焦躁地围着人群踱步观察，寻找进攻的时机。

这种大型的犬科生物气势汹汹，如此近距离的展示尖齿与利牙足以将胆小的人骇的手脚发软。

拥有狩猎证是最简单的持枪前提，刚拿到证书的几人手里没有这种凝聚人类智慧的高威力火器，情况便显得十分危急。

理智大胆的人强装镇定，一边匆忙的发送求救消息，一边掏出火机与猎刀虚张声势，试图吓退狼群。但动作与声音让灰狼压低了身体，从喉咙发出低吼。

于是几人不敢再胡乱动作，只能在内心祈祷上帝保佑与救援队尽快赶来。他们走的并不远，如果狼群有些耐心的话，救援队赶来之前他们或许不会受到袭击。

但显然有的狼并不想做一个有耐心的好猎手，不过分钟的观察与准备后，最大一匹狼优先袭向侧面一位瘦弱的青年。

两匹健硕的灰狼紧跟着冲向人群，两个姑娘大声尖叫着，胆大的那位还不停吐着脏话，即使小伙子也有几人惊呼出声。

嘈杂的声音突然安静了一瞬，紧接着再度响起——

众人担心恐惧的流血事件并没有发生，待他们看清时，塔多尔正掐着打头灰狼的脖子将它砸在地上，身体还在奔跑的灰狼没有反应过来这一变故，在空中翻了个跟头，蹬着后腿儿趴在地上狼脸懵逼。

另一只则在半路被一脚踹出老远，嗷呜叫了声，犹豫着往后退了退，又徘徊着试图靠近。第三只狼被变故惊的缓了步子，避开另一人手中的刀子后，被塔多尔揪住后颈，一甩手丢回了狼群，正砸在另一只身前，打了个滚起身后，忙追着被自己吓跑的狼跑开。

其他几只狼呜咽着炸起了毛，见塔多尔没有追过来，壮着胆子威胁。

德鲁伊掐着头狼的脖子将它拎了起来，近两米高的灰狼可怜兮兮地踮着后爪，努力向一起蹭了蹭，将尾巴夹得更紧了些，避免气味信息传出。

见塔多尔淡色的眼睛始终看着它，头狼只好委屈地再次动了动肌，将两只后爪并到一起，这才试探着小声呜咽了声。

青年捡起惊掉在地上的手机，继续拍摄头狼小媳妇一般被塔多尔拖到狼群中“友好交流”的场面。

考虑到猎场内还有其他猎手，塔多尔没有让狼群离开，直到救援队用麻醉枪将它们放倒带走。

在工作人员表示了感谢与补偿后，塔多尔提出狼群活动异常，对方表示了会进行调查，并询问了一些细节情况，客客气气地将几人送了回去。

青年那边的视频是否有人交涉不在塔多尔的关心范畴，总之这份资料到了官方手里，并不烦二主地让丹尼斯继续对他接触与评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