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逛故宫

周四和周五平平淡淡地过去了，钱贝贝依旧跟几个日本人开着玩笑，武志刚依旧向她“学习”日语。郭峰那边，两个人断断续续、不冷不热地聊着，钱贝贝能感觉到郭峰对自己比较感兴趣，所以态度比较积极。然而，两个人的交集实在是太少了，往往聊着聊着就陷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尴尬气氛。钱贝贝也试图配合郭峰，但总感觉自己使不上劲。

周六一大早，天气预报说今天回比较冷，于是钱贝贝穿了一件修身薄毛衣配上驼色大衣，牛仔裤套保暖裤，脖子上系了一条十分夺目的大红色围巾，然后出门了。外面天气还不错，虽然确实冷，但是天气很晴朗，太阳懒洋洋地晒着，总的来说是个适合逛故宫的好天气。

钱贝贝来到了织田住的公寓楼下，看到织田已经在那里等着了。今天织田没有穿平时的工服，而是穿了一身看样子全都来自优衣库的朴素衣服。钱贝贝觉得织田的搭配真是一言难尽，然而人家长得帅，就是能撑起来这一身，实在是任性。

钱贝贝凑上去说：“（日语）走吧？”

还没等织田开口，钱贝贝身后传来了松原的声音：“（日语）不用那么着急，等一下老人家。”松原今天穿的是一身深色衣服＋牛仔裤，头上戴了一顶中老年人特别喜欢戴着出去玩的垂钓帽，脖子上挂着一个尼康相机，完全是一副游客形象。

钱贝贝不明白为什么松原会出现在这里，费解地看着他，仿佛压根不认识他。

松原说挠着头：“（日语）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机会难得，我也想去故宫看看。之前不知道今天有没有时间，所以没跟钱桑说，钱桑应该不介意吧？”

钱贝贝一脸黑线，本来以为能跟织田来一次以导游为名的准约会，没想到半路杀出个松原。她还能说什么呢？她只好脸上笑嘻嘻地说：“（日语）不不不，完全没问题。”

松原说：“（日语）别看我现在是个糟老头子，年轻的时候也是很帅的，根本不亚于织田君。”

钱贝贝继续摆着营业性的微笑说：“（日语）也许吧…”

钱贝贝叫了出租，三个人上了车，向着故宫进发。

为了做个称职的导游，钱贝贝昨天已经查了很多故宫的资料。在路上，她给两个日本人介绍了一下故宫的历史和一些基本情况，比如故宫是世界上最大的宫殿建筑群啊，整个故宫据说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间半房子什么的。两个日本人像日本综艺节目里的嘉宾一样，连声说“诶”、“真厉害”。不得不吐槽，日本人总是做出一副好像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以至于如果他们真觉得很厉害，很了不起，发出的声音还是那种“诶”，总让人觉得有些敷衍。

一个多小时后，三个人来到了天安门广场。下了车之后，经过安检，又走了很远才到了天安门。钱贝贝说：“（日语）这就是以前皇帝家的玄关了。”玄关是日式建筑中门口换鞋的地方，用来形容天安门就显得太小了，但确实挺好懂。蓝天白云跟黄瓦红墙的故宫呈现出一种强烈的对比，吸引两个日本人拿出相机一阵猛拍。

登上天安门城楼，天安门广场和整个故宫建筑群尽收眼底。松原边拍边吐槽说：“（日语）不愧中国，真是奢华。”

钱贝贝凑到织田旁边看他拍的照片。看样子织田是个资深摄影迷，拍的故宫可以说是雄伟巍峨，比真的故宫还好看很多。织田说：“（日语）这只是半成品，之后我再修一下给你看看吧。”

钱贝贝赞叹地说：“（日语）织田桑很擅长摄影嘛。”

织田微微一笑，说：“（日语）我高中就是摄影部的。”

钱贝贝趁机说：“（日语）可以给我拍几张吗？”

织田爽快地答应了：“（日语）当然可以。”

钱贝贝一听，赶紧说：“（日语）请稍等一下。”说着，赶紧用手机前摄像头捋了捋头发，然后靠着栏杆摆出了自己觉得可爱的姿势。

织田蹲了下来，说：“（日语）三，二，一，好。”

钱贝贝换了个姿势，然后织田继续拍。两个人默契得像是合作了很多年的模特和摄影师。

拍了几张之后，织田给钱贝贝看拍的效果。几张照片都很不错，钱贝贝感觉织田拍人的水平简直是专业级别的。尤其是，织田拍的照片里钱贝贝的腿特别显长，如果没见过本人，只看了照片，肯定会对她的身高产生误解。

“（日语）织田桑拍得这么好，肯定经常给女朋友拍照片吧？”钱贝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问了这一句，说完之后，她感觉有点落寞。

“（日语）谢谢夸奖。不过我并没有女朋友。”织田说。

这次轮到钱贝贝发出“诶”的声音了。她不敢相信这么帅的小伙子居然没有女朋友。“（日语）真的吗？织田桑这么优秀的人居然会没有女朋友？”钱贝贝问道。

“（日语）以前有一个，但是交往了几年之后感觉彼此性格不合，就分手了。”织田平淡地说。

“（日语）对不起，好像问了点不该问的。”钱贝贝用遗憾的语气说。不过，她觉得刚刚自己心中的落寞被一扫而空，心情好了起来。

“（日语）钱桑可以告诉我有没有男朋友作为交换啊。”织田说眨眨眼说道。

钱贝贝被问了个措手不及，连忙说：“（日语）怎么突然问这个...我也是，之前有一个，后来他出轨了我们就分了。”

织田说：“（日语）对不起，不该问这个的。”

钱贝贝坏笑着说：“（日语）没关系啊，彼此彼此。”

松原插嘴说：“（日语）照片拍了不少了吧，咱们继续往前走吧？”

于是三个人离开天安门，进入午门，逛了整个故宫。钱贝贝头一天做的功课没有白费，从午门到神武门，所有的宫殿和亭台楼阁乃至灭火用的大水缸她都能说上两句，让两个日本人听得津津有味。看得出来，两个日本人也被故宫深深吸引，拍来拍去，问来问去。钱贝贝竭尽所能回答两个人的问题，自己不懂的就上网查或者问别人，然后翻译给他们。钱贝贝走一路说一路，不禁口干舌燥，连喝了好几瓶水。松原和织田好几次都劝她休息，但她并没有觉得累，只是恨自己嗓子不行，耐力太差。

三个人流连忘返，中午饿了就随便买了点小零食吃。织田还在纪念品店买了好几样纪念品，都挺贵的。钱贝贝知道日本人肯定有钱，但是织田买的东西的样子也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他好像进了玩具店的小孩子，根本不看价格，喜欢哪个就买哪个。

下午两点离开故宫之后，钱贝贝发现自己几乎精疲力尽，而且中午那点小零食早就消化完了，现在饿得两眼冒金星。倒是两个日本人跟没事人一样，尤其是松原，体力远远超出了钱贝贝对五六十岁的人的认知。三个人一商量，决定去找点东西吃。于是，他们来到了故宫南边的前门小吃街吃烤鸭。

等烤鸭上来的时候，织田把拍的照片给松原和钱贝贝看。钱贝贝发现织田除了拍自己摆出的姿势以外，居然趁自己不注意偷拍了好多，顿时觉得又惊又喜。钱贝贝娇嗔地说：“（日语）织田桑怎么偷拍我？幸好我看了一遍，不然留下丑照怎么办？”

织田笑眯眯地说：“（日语）就是看钱桑太可爱了，不知不觉就拍了。不要介意。”

钱贝贝说：“（日语）不介意不介意。拍我完全没问题，就是得给我看看，不能留下丑照。”

松原说：“（日语）这么说，我拍的照片也得给钱桑看看了。”

钱贝贝说：“（日语）松原桑也偷拍我？”

松原说：“（日语）是，我看织田桑拍了，我就也拍几张嘛。”

钱贝贝嫌弃地说：“（日语）请全部删掉，不用给我看了。”

松原慌张地说：“（日语）诶？为什么？我的拍照水平也可以啊，你看看再说嘛。”

钱贝贝说：“（日语）我只是单纯不想被松原桑拍而已，跟拍照水平没有关系。”

松原说：“（日语）怎么这样...对人的态度也差太远了吧。你先看看再说嘛。”说着，把相机拿给钱贝贝。

钱贝贝接过相机扫了一眼，说：“（日语）拍得还行，可以不用删掉了。敢拍奇怪的照片，就告你侵犯肖像权。”

“（日语）没有没有，绝没有奇怪的照片。”松原赶紧保证。

钱贝贝盯着自己眼前摆弄着相机的织田，发现这个男人真的是360度无死角地帅。低下头的织田时不时眨一下明亮的大眼睛，长长的眼睫毛上下摆动着，既迷人又令人嫉妒。钱贝贝对织田越看越入迷，不知不觉中居然开始手托腮，赤裸裸地欣赏织田的美色。还好人家对自己拍的照片也很入迷，看样子并没有察觉到钱贝贝望眼欲穿的目光。

这么盯着好一阵，钱贝贝才觉得自己实在是有点失礼，赶紧转移视线，把双手从桌子上放下来。她害羞地四处张望，怕自己刚才花痴的样子被人取笑。然而松原已经在对她发出一种意味深长的坏笑了。钱贝贝回敬松原一个满不在乎的眼神，表示自己唯独不care他的意见。

等了许久的烤鸭终于上来了。已经饿得几乎要失去理智的钱贝贝敷衍地说了一句：“いただきます（我开动了）”，就不顾形象地卷了饼开始吃。卷的饼嚼了一半她才发现两个日本人用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望着她，似乎是被她的吃相吓到了。钱贝贝把鸭饼咽了下去，双手合十，道歉说：“（日语）非常抱歉，我实在是太饿了。”

“（日语）嘛，钱桑这么辛苦，可以理解。”松原说。松原经常吃烤鸭，所以自己也夹了鸭肉沾了酱卷饼吃。

“（日语）着急的样子真是可爱。”织田忍不住笑了。

钱贝贝估计织田没吃过烤鸭，于是跟他介绍这道中国美味：“（日语）烤鸭就是把鸭子放在炉子里烤，然后切成片吃。你先尝尝这个鸭皮，我觉得是最好吃的部分。把它粘上这个酱，然后放在这个饼里，加点葱和黄瓜丝，卷起来吃。”

织田照着钱贝贝说的卷了一个，然后吃了起来。

钱贝贝盯着织田，胸有成竹地准备看他因为好吃而大叫的样子。

果然，织田大声说“（日语）好吃，真是好吃”，又一次把平常的绅士气质一扫而空。他也开始不顾吃相，心急火燎地又卷了一个塞进嘴里。

钱贝贝得意地说：“（日语）鸭皮虽然是最好吃的部分，但是水平不高的店根本做不到这么好吃。这家店做这个可是很有名的。”

织田一边点头，一边继续卷着烤鸭大快朵颐。松原忍不住说：“（日语）喂，你慢点，我这老人家都没的吃了。”

钱贝贝这才发现，以他俩的速度，再不吃自己就得挨饿了，于是赶紧加入了抢吃的行列。

三个人如风卷残云一般把一直烤鸭一扫而空，中间连话都顾不上说。一方面是大家真的都饿了，另一方面是烤鸭确实非常好吃。

吃完烤鸭，织田伸了个懒腰，说：“ご馳走様でした（多谢款待）”。看样子他对这顿有些晚的午餐非常满意。

三个人离开了烤鸭店，打车回房山。在松原和织田的小区门口，两个日本人千恩万谢，说今天很高兴，烤鸭很好吃。织田说他回去之后把照片再处理一下，然后就发给钱贝贝。钱贝贝开心地说自己非常期待。最后钱贝贝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织田又叫住了她，似乎在犹豫些什么。钱贝贝问道：“（日语）怎么了？”

织田说：“（日语）钱桑什么时候去日本玩的话一定告诉我一声，我带你到处转转。”

钱贝贝微笑着说：“（日语）那，一言为定吧。”

回到家之后，钱贝贝立马瘫在沙发上，没有一点力气了。但是她觉得今天过得很充实。

她回想起今天的一幕幕，发现自己的脑海里全都是织田那清秀素净的面庞。织田拍照的样子，织田听她介绍故宫各大景点的样子，织田翻看相机里的照片的样子，都让她念念不忘。钱贝贝突然想起，今天她问织田为什么偷拍自己，织田带着一点羞涩地说：“太可爱了所以禁不住就拍了。”钱贝贝想到这里，不禁满面通红，全身发烫，她抓起沙发上的抱枕一把搂落在怀里，狠狠地回味了一下这一刻。

过了一好一会，她狠狠摇了摇头。她告诉自己，有些幻想必须从一开始就掐死，不然只会带给自己求而不得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