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猛虎落泪(求推荐票收藏了)

  • 重生流金年代
  • 李香兰的瓜
  • 2631字
  • 2020-11-18 06:09:52

“洗手吃饭。”

方梅从昏暗地厨房里钻出来,手里端着一口大铝锅,里面熬的是用石撵压扁的鲜麦粥,加了七八个大红枣,一股麦香入口鼻,令人发醉。

白荞咬着肉嘟嘟的、粉嫩嫩的嘴唇,小手抱着自己的碗筷,灵动地眼神灼热地盯着矮木桌上的几个盘子。

白瓷盘子里是白菜顿油炸猪肉皮,凉拌酸芋头,拍黄瓜,萝卜丸子。

白鸽记得,逢年过节的时候肉也不常有,村里都是家家户户养猪,然后年年轮流杀着吃,一家分不了几斤肉的。

若不是为了给儿子打气,方梅可不能这么造。

白荞很馋,心急火燎的,方梅先给她舀一勺粥,晾着。

白志国从堂屋里搜罗出来四把镰刀,拿在手里敲敲打打,簌簌落下无数铁锈与缠绕在上面的蜘蛛网,金铁交击声惊醒了槐树上睡觉的三对夫妻鸡。

“咯咯哒……”

“布谷布谷……”布谷鸟叫声回应着刚才老母鸡的叫声。

老母鸡失望地瞥向身边酣睡的瘪犊子公鸡,好像在说:“果然到手了就不稀罕了!”

然后一脚将公鸡们踢下树枝。

三只公鸡一脸懵逼地扑腾着翅膀下了地,左右看看,按照惯例走向猪圈上面的鸡窝,相互依偎,和谐美满的度过了一整夜!

方梅没好气道,“该吃饭了,你又鼓捣啥呢?”

白志国哈哈一笑,“嗨,我琢磨着过几天麦子也该收了,趁晚上天凉快我把镰刀给磨一磨,到时候好用。”

按照中原地区的气候特征,麦子成熟大概在五月末六月初,其他人家北地和南地的麦子早就收了,只是这一块河里的地是林下地,阳光不好,麦子成熟比较晚……

“今天是啥日子?是儿子高考的日子,你瞅瞅你,是个当爹的样子吗?”

白志国嘟囔道:“又不是考上了,万一没考上看你高兴不。”

“你说啥哩,你有本事再给我说一遍,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我的儿子我知道,一定能考上。”

白妈一边冲白爸吼,又把锅碗瓢盆敲地叮当响,待说道白鸽的时候,言语之间又充满了满满的自豪感。

白妈唠唠叨叨,白爸也不生气,但颇为无奈,只好放下东西,坐到桌子边。

一旁的白鸽看着父母,心里暖洋洋的,吵闹了大半辈子的父母恩爱如此,他又摸了摸白荞的小脑袋。

白荞嘻嘻地笑着,嘴里不知何时已经塞了几口粥,嘴角还有麦子粒粘在上面。

一家四口人坐好。

白妈递给白鸽一个白面馒头,笑着问道:“儿子,考的咋样?”

“妈,还不知道呢,等分数公布吧!”

白鸽也不敢给方梅保证考多少分,毕竟他又没有作弊器,一切全凭感觉,就是那种感觉自己很强,但又因为是蒙的答案的缘故,所以自己不敢确信一定能考上,现在心里也忐忑着呢!。

“你感觉呢?和平时模拟一样吗?”

“应该比平时好一些。”

白鸽按照做英语试题的感觉给出他的答案。

“那就行了,我儿子一定能考上,以后也是要吃公粮的人了。来,吃肉,多吃点。”

白荞摇晃着小短腿,忽然站起来,努力拿筷子够着距离她最远的那盘白菜炖猪皮,却只能摸到盘子边。

白鸽笑着将自己碗里的猪皮挑到她碗里,然后把盘子端到白荞面前。

“谢谢白鸽。”

白荞都是人前白鸽人后哥哥!

前世,白荞真的很少叫白鸽哥哥,躺在县医院病床的最后那几天,是小白荞最坚强的日子,不哭不闹的,每天醒来的第一句话,是问:“妈妈,哥哥啥时候回来看我?”

白妈总是转过头偷偷抹眼泪,擦干眼泪之后,才会回头坐在床头拉着她的小手安慰她说:“荞妹乖,哥哥快回来了!”

白荞的头发都被剃光了,眉毛也淡淡的,嘴唇没有一点血色,她努力开口说:“嗯,妈妈,你告诉哥哥,阿荞可乖了,阿荞一点也不疼,阿荞有听话,大黄已经长大了,我也能数数了。”

“不信你看,一、二、三、三、三、咳…咳咳…咳,我能行的。”

白荞剧烈地咳嗽了几下,从嘴里咳出一口血,吓得方梅赶紧拿纸擦掉。

白志国一直蹲在病房外的门口,一个大男人,一家之主,这个时候却弯了脊梁,偷偷抹眼泪,他做不了什么,就算现在把家里的房子和地卖了,也于事无补。

打垮男人的不是外面的风吹日晒,而是无奈,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只剩下憔悴。

就算是现在,白血病也会把一个普通家庭拖垮,更何况九十年代末尾的豫省农村家庭。

白志国听到里面白荞的咳嗽声,马上起身进去,看到白荞表情痛苦,却依然没有哭,心里的痛,就像针扎似的。

窗外,下起了雪。

这一年的雪比往年来的都晚,却很大,持续时间也长。

白荞艰难地转身,望着窗外,看到下雪了,十分欢喜:“下雪了!”

“妈妈,我想出去玩。”

白妈把被子往上拉拉,说:“外面太冷了,等你病好了,妈妈不管你,想在雪地上打滚都行。”

白荞有些失望,沉默良久才又说:“哥哥走的时候告诉阿荞,今年下第一场雪他就会回来,他还要给阿荞堆一个大大的雪人,还要带礼物回来的。”

“妈妈,哥哥总是说话不算话,夏天的时候他考试回来就说给我带礼物的,这次他又骗了我,哥哥是个坏蛋,说话都不作数,等他回来了我就不理他了,哼!”

鹅毛似的大雪飘飘洒洒,天地一片银装,县城的街道上车辆鲜少,很多小孩子在街上跑来跑去,嘻嘻闹闹的,家长拿起扫把在屁股后面责骂!

“师傅,麻烦快一点!”

白鸽十分焦急,他在深城刚刚稳定下来,正是抓住机会往上爬的时候,本来打算今年就不回家了,但是接到了白爸的电话,说妹妹白荞得了白血病,赶紧买了回家的火车票,到关州,再做黑车到县里!

这个时候,他已经两天没合眼了。

“别催了兄弟,我也开了七八个小时的车了,不敢再快了,这么大的雪,街上路滑,还有小孩子,慢点走安全!”

白鸽无奈,只能打开车窗,驱赶拦路的小孩。

“走开,走开,回家去!”

白鸽心心念念,祈祷白荞不会有事,好不容易赶到,下了车,被刺骨地风侵袭,他裹紧了衣服往病房跑!

可一切还是太迟了!

白荞走了,带着遗憾,小小的身体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紧闭着双眼。

白鸽没能遵守自己的承诺,给她堆一个大大的雪人!

白妈和白爸抱头痛哭,悲痛化为漫天大雪,肆虐天空!

白鸽就站在门口,眼泪无声无息地滑落,转身出去,来到楼下,不顾寒冷,用手一点点堆起一个小雪人,写上白荞和他的名字。

…………

这些记忆汹涌而至,白鸽鼻子酸酸的,再看见眼前这一家四口的温馨画面,猛虎也会哭泣吧!

方梅察觉到白鸽的异样,竟然看到儿子哭了,以为出了什么事,着急忙慌询问:“儿子,你咋了,出啥事了?”

白志国也有些奇怪,回想今天考试还挺顺利,没出啥事啊,白鸽这是咋了!

到时白荞笑嘻嘻道:“白鸽白鸽,不知羞,不知羞,这么大了还哭,阿荞都不哭了!”

白鸽戳了戳白荞的脸蛋,擦擦眼泪说:“妈,你的凉拌酸芋头太酸了,酸的我牙都掉了。”

“噢,是吗?我尝尝!”

方梅擦擦手,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酸芋头往嘴里塞。

“hetui,是有点酸,哈哈哈,都是厨房没灯,黑灯瞎火的,拿捏不准啊,我把醋倒掉,凑合凑合能吃。”

这时,东边墙头上冒出一个人影,短头发,大圆脸,笑眯眯的,朝白鸽喊道:“白鸽,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