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失机遇围难相抗,好汉相救遁他乡 中
- 器闻录
- 魏子岩
- 3692字
- 2019-04-03 21:01:00
“怎么,有何不敢的?”街角处转来一人说道。这人左手盘着一串核桃,右手剃着牙,身着靛蓝色曳撒,腰间系一红绦环带,垂牙牌,上刻布政司指挥使李进贤,年龄和魏泽献差不多大。
“见过指挥使大人!”王昊随众人拱手行礼道。
魏泽献三人不咸不淡看着李进贤,没有行任何礼节,按理说李进贤是要比魏泽献高半级的,不过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也没做作的必要。
“王昊啊,我平常怎么教导你的,执法要秉着快、准、狠三字,不给嫌犯喘息的机会才能带回去慢慢审~啊!”李进贤着重强调了“审”字说道。
“李进贤,你敢!”魏泽献怒目圆睁的说道。
“带回去~”李进贤说话的音和常人有所不同,总比别人要飘、要轻一些,和他哥哥李进忠,也就是魏忠贤有些相像,不过稍微重了半分,坊间也经常谣传李进贤是不是也是太监的猜测,半路收来的干儿子王昊恰好能坐实他不能生养这一点,李进贤本人倒是对这流言风语视若无睹,李进贤说完就转身走了。
众官兵上来就将魏泽献三人绑咯,准备押解回牢,魏泽献也不反抗,也不许夫人儿子反抗,转身对院里的管事文太使了使眼色。
“快走,看什么看!”一官兵推搡了下魏泽献骂道。
“拿开你的手,我自己会走。”魏泽献说道。
“无妨。”欲押解魏泽献的官兵朝王昊看了看,王昊摆摆手说道。
约摸一刻时间,一行人就到了布政司大牢,魏云辰看着这大牢一阵感概,半年前才来过,这半年一点变化都没有,还是那么的破,刚过半年,这又回来了。
“儿子,我跟你讲,这牢里其实不止有蓝釉蜥,还有蓝色的寸三蚣、两尺的五花蛇,巴掌大的钉云蝎。”魏泽献似笑非笑的对魏云辰说道。
“你要死啊,吓唬儿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朱氏对魏泽献骂道。朱氏来自大户,自幼见识过人,虽没有见过刚说的那些活物,但被制成药材的死物倒是见过不少,被合理恰当的方法制作以后,这些东西可是大补之物,据说有些使毒的门派专门饲养这些毒物以加强自己的功力。
“儿子,你抖什么,别抖啊,你是没见过,这些玩意儿可好玩了。”魏泽献向魏云辰打趣道。
“爹爹……别说了……儿子见不得那些阴物……”魏云辰脸色煞白的说道。
“快走,啰嗦什么!”官兵催促道。
王昊把魏泽献一家关进了死刑囚牢,和别的囚牢有所不同,这里专门辟了审讯间,里面有专门用来上刑审问的器具,上面还有些干透了的泛着黑的血迹,除此之外还有一套供审讯官员落座记录的桌椅,死刑囚牢建的也比其他牢房结实些,这里关押的都是重犯要犯,要么是择日处死的、要么是押解赴京的,这些人一般都有一些势力,不然放一把火就能劫牢了,所以这里是用熟土混杂砂石烧成的青砖堆垒而成。
“爹爹,这怎么和我上次住的不太一样?”魏云辰问道。
“当然不一样,上次你住的无非关押些鸡鸣狗盗的阿猫阿狗之辈,这次咱们住的可是有机会能面见皇上的死刑囚牢。”魏泽献淡淡的回道。
“魏泽献,我看你能程硬到什么时候,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思寻这玩笑。”王昊说道。
“无妨无妨,那个,能先把绳子解了吗?反正我们也跑不了。”魏泽献问道。
王昊见状吩咐官兵上前解去了绑着三人的绳子。
“那个,能给我们再来桶清水么?我打扫一下这里,我家夫人见不得脏。”魏泽献说道。
“滚!不知好歹!明日提审,我倒要看看你是嘴硬还是身子骨硬。”王昊没好气的说道,说完让牢头锁上了牢门便带领众人离开了这地方。
“夫人,委屈你了,要在这污秽之地屈身几晚。”魏泽献爱抚着朱氏的发梢呢喃道。
“没事,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家。”朱氏也呢喃的回道。
“爹,我牙疼,酸。”魏云辰不合时宜的说道。
“那我给你抓条五花蛇吧,据说能治牙疼。”魏泽献打趣道。
“没正经的,说说现在怎么办吧?”朱氏问道。
“无妨。”魏泽献摆摆手继续说道:“你爹是福王,虽然多年不来往,但毕竟父女关系在这,他们不敢拿你怎么样的。”魏云辰心里一阵惊呼,原来自己的姥爷来头这么大。
“但当年我要和你来这穷乡僻壤,我爹死活不同意,你俩一个拗不过一个,最终不是闹掰了嘛?~”朱氏问道。
“那是明面上的,暗地里可不是这般,那事儿是我和你爹爹做给外人看的。”魏泽献解释道。
“为什么?”朱氏问道。
“此地不宜细说,需防隔墙之耳。”魏泽献并没有解释。
“魏老爷,魏老爷。”牢门外见一狱卒提着木桶轻喊道。魏云辰见状过去查看。
“魏老爷,方才我听见您说要清水,我给您打来了。诶,这不是魏公子么。”牢头说道。
“是你啊,上次就是你帮我打的水,这次没带钱,没法感谢你了。”魏云辰说道。
“没事没事,难得魏公子惦记着小人。”牢头拱着手说道。
“行,等以后有机会翻身了我再感谢于你。”魏云辰说道。
“没事没事,那小人先走了。”牢头给了木桶锁了牢门就又走了。
“什么人?”魏泽献问道。
“这里的牢头,上次他就帮我打过水,刚才他听见您要水,就悄悄自己打了一桶送来了。”魏云辰答道。
“袄~那改日出去了得谢谢人家啊,毕竟非亲非故的见咱这样人家还愿意帮咱们就实属不易了。”魏泽献若有所思的说道。
“上次我给了他三两银子呢,他想让您调他去府里,说想好好发展发……爹爹,您刚说什么?”魏云辰惊道。
“我说得谢谢人家啊,你咋呼什么?”魏泽献怪道。
“前一句?”魏云辰追问道。
“改日出去啊,怎么了?”魏泽献回答道。
“什么!我们能出去,爹爹您怎么不早说,快讲来听听。”魏云辰急切的说道。
“你这孩子,慌什么,没个正行。”魏泽献说道。
“就是啊,原来你早有安排,怎么不早说。”朱氏也怪罪道。
“你也是,急什么。”魏泽献顿了顿喘了口气继续说道:“唉……这几年整个陕西行省被李进贤父子祸害了不少,加上一年比一年长的寒冬腊月,粮食又有减产的迹象,百姓苦不堪言,不知道还能度得了几回冬……我来这边疆行省,尽心竭力苦苦经营了多年,眼见百姓生活有了起色,魏忠贤却派李进贤夺了我本应得的位置,他这一回二去,数年经营毁于一旦,去年我与福王相商,欲除了这李进贤父子二人,还陕西行省一个安宁,而后派云寅和康左宁四面八方收罗证据,直到前些时日才编撰完成,避免夜长梦多派他二人快马加鞭送到福王手里,再让和我们一派的大臣出面相谏,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天应该就有消息了。”
魏云辰听完心里久久不能平息,父亲这一席话明显可以听出,自己确实坏了计划,不然也不至于有二进宫这么一出,按照父亲所讲,自己和娘亲原本去延绥找张指挥使和出游也差不了多少,自己闹出的事情无疑加速了进程,魏云辰对自己父亲的钦佩之情又多了几分。见父亲提着木桶要打扫石床,魏云辰说了声“儿子来吧”便接了过去。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
魏泽献被王昊派人提至隔壁的审讯室,命人将魏泽献吊起来,桌子上摆着吃食,自己坐在椅子上吃着酒。
“魏泽献,你招还是不招?”王昊问道。
“招?你让我招什么?”魏泽献反问道。
“纵子行凶、贪赃枉法、收受贿赂、鱼肉百姓。”王昊笑着说道。
“招你娘个狗屁!”魏泽献听完骂道。
“给我先打上五十鞭~”王昊朝两旁的官兵说道。
“使不得,指挥使大人。”旁边站着一着深色燕服、脚踏素履白靴、腰间别着绣春刀的男子说道。
“怎么就使不得?”王昊问道。
“魏知府未曾习武,身子骨不像我们这等硬朗,您还要审问于他,五十鞭下去怕是一命呜呼。”男子答道。
“那依你所见呢?”王昊白了他一眼问道。
“依小人所见,二十……不,三十鞭即可。”男子说了一半见王昊脸色变了变又改话回道。
“行,那就听你的,你们先给我抽他三十鞭。”王昊吃着酒对官兵令下。
“且慢,沾点水再抽。”王昊阴笑着说道。
啪!啪!啪!……三十鞭打完,打得魏泽献皮开肉绽,满身尽是血淋淋的伤痕,人也晕了过去。
王昊近得身前看了看昏死过去的魏泽献,开心的像个孩子,放佛前日里自己憋得气此时出了个爽。
一碗酒泼到了魏泽献身上的几处伤口中,灼的魏泽献“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醒了过来。这一碗酒疼在魏泽献的身上,那一声却疼在隔壁听得真真切切的母子二人心中。
“怎么样啊~魏知府,这滋味爽不爽?”王昊笑着问道。
“你……你这招屈打成招,玩的……玩的不错……”魏泽献有气无力的答道。
“那你招还是不招呢?”王昊问道。
“我……我还是……还是那句话,招……招你娘个狗屁!”魏泽献骂完大口喘着气,胸脯剧烈的活动着。
“你!你们,给我再抽他三十鞭!”王昊气道。
“别打啦~再打他就要死了,你急什么呀~日子长着呢,你审他个三五天,他不就招了嘛~你急个什么劲~”门外李进贤用手帕捂着鼻子踱步进来说道。
“见过父亲。”“见过指挥使大人。”王昊和众人拱手说道。
“那依父亲所见呢?”王昊问道。
“你今日鞭他~明日棍他~即便后天上老虎凳啊,他也不会招的~这老小子可嘴硬着呢~”李进贤答道。
“那父亲有何妙招?”王昊追问道。
“要我看啊,你不如给隔壁的母子上上刑,这魏泽献说不定就招咯~我听大哥讲啊,宫里有个专门治那些不守宫规宫女的法子,你把她的裤腿腰带系紧咯,然后扔三五只黄鳝进去便可~”李进贤答道,说完阴恻恻的笑了几分。
“卑鄙!无耻!下流!”魏泽献气道。
“这……这不太好吧,我听说这魏泽献的命妇是福王的长女,如今皇上虽不上朝,但隔三差五的却传福王进宫相谈要事。”王昊说道。
“那依你所见呢?~”李进贤问道。
“依儿子所见,不如直接斩了算了,回头补个罪状即可,也省得浪费功夫。”王昊思索了片刻答道。
“也不是不行~有你大爷在朝里,自是不用惧那福王~那就明日押到菜市口斩了吧~”李进贤思索半晌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