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完全黑了下来,但街灯此时才慢悠悠蹭蹭亮了起来。
给这个逐渐昏暗的世界增添了一丝光亮,冬祺微微移了一下身子,她想离光更近一些。
“你以为我是喜欢你吗?”不管冬祺突然完全没有了一丝血色的脸,“不,相反,我很讨厌你啊你知道吗?”
吴启强扯开了女孩紧抓着的手,不管指甲刮出了多么深的血痕,他冷漠地推开了女孩。
绝情的话语似乎加重了吴启双手的力道,让女孩后退了好几步,她不敢相信的抬起了头,平时总是呆呆的脸上,有不解,有疑惑但更多的是恐惧,她,在恐惧!
她轻声呢喃道:“你在说笑对吗?”
吴启强忍着心里传来的阵阵绞痛感,不把眼睛移开,正对着看着她,而精力却早已全神贯注附在了旁边那辆刚刚嘟嘟叫个不停的蓝色面包车。
他不忍心看了!
“我承认,我是对你有过感觉的,”女孩刚想绽放出的笑容,却被接下来的那句话给生生掐灭了,“但那只是曾经。”
吴启的语气越发的生冷,让听惯了他温声细语的冬祺突然感觉有点别扭,“你还记得那一次吗?你居然跑去举报我!”
女孩知道他想说什么,她瘦弱的身子不禁抖了一下。
她想扑向他的怀抱,但硬生生被吴启按住双肩死活动弹不得。
“不,我不是...”冬祺晶莹的泪水顺着脸颊掉到了地上,可她却没有去擦拭她,而他居然也没有第一时间拿出纸巾!
冬祺慢慢把小脸倚在了他按在她双肩的手臂上。她好累!
“够了,别说什么了!你以为你不说我不问就代表我已经忘记了吗?”
不管女孩那渐渐滴湿他衣袖的泪水,“你可以随意找我身边的人问问,我私底下是不是和别人说过好几次,我要报复你的话,哈哈哈哈,你看,你如今这样子,是不是很绝望啊!”
吴启抬起头,似乎是在发泄着大仇得报后的快感,张狂大笑着,只是,那微微颤抖的双肩和眼里经灯光反射出的几点亮光,却深深的出卖了他。
女孩苍白的脸色突兀的变红了,“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啊!”
她挣扎着,吴启脆弱的防线被女孩突破,她冲了上来,想扑向那个被她用无数泪水浇灌过的胸膛,但吴启无情的退后了两步与她拉开了距离。
冬祺只好抓住他的右手,把它拉到了她颤抖着的嘴边,“告诉我,这是假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语气一开始还有点强硬,但渐渐的变软了,直到最后,已近乎是哀求的语气。
这当然是假的啊!我从没有怪过你,如果不是你把我惊醒过来,不知我要继续沉沦下去多久啊!
吴启多么想顺着女孩的意吐露出内心真正的想法,可他不能,也,不愿。
“走开啊你!”吴启大力甩开了手,略显嘲讽地说:“你觉得呢?”
他知道女孩明白她的意思。
但,女孩就这么缓缓退后了几步,突然噗呲一声笑了起来,让吴启一阵莫名其妙。
“早说嘛,吓我一跳,真的是,今天可不是愚人节,下次再开这种玩笑我可不会原谅你了。”说着,便要在拉起吴启的手。
吴启突然觉得心塞不已,真的,好痛啊!
他躲过了女孩伸过来的小手,看着她呆滞的眼神,无情而又果决的打碎了她按下的台阶。
“你想多了,”似乎感觉还不够他又添了一把火,“本来想高考前夕才和你说实话的,但你要自取欺辱我也没办法,只好顺你的意喽!”
我真的好贱啊!吴启放在背后的手狠狠掐着自己腰间的肉,并且一直没有松开。
看着女孩不敢相信的摇着头,吴启心中很是不忍,他想快点逃离这里。
“不见,再也不见。”吴启强忍着心酸感对她露出了一个微笑。
“混蛋啊你——”冬祺终于绷不住了,泪水如泉涌了出来,她冲上来狠狠推理吴启一把,力气不大,但吴启就这么呆呆被推在了地上,冷冷地看着她。
看着女孩迟疑地想上来把他搀扶起来,他有点绷不住泪意了,急忙怒喝一声:“走开啊你——”
冬祺痛哭着摇了摇头,但终于还是撒腿跑向了她的避风港,今天之前,她拥有两处这样的心灵的慰藉所,可如今,可能仅存这一处了吧!
“这样也好吧——至少...呵呵呵你可真是好样的啊!”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吴启狠狠往地上锤了一下,没血,但皮真的破了。
“滴答~滴答~”
地上突兀的多了几点水渍。
吴启好想就这么坐在地上痛哭一场,可长期送女孩回家的他还没忘记他们之间不知何时养成的默契。
他挣扎着身子了起来,不顾一整天只在中午吃饭时才略微歇歇的脚传来的酸痛感,一手拿起背包,以着不符合他体型的速度冲向了附近的一处掩蔽点,一辆停靠在那里的蓝色面包车。
隔壁的商户王大哥端着饭碗和其他几个放心不下的商户一偷偷瞄着这边的情况,看到女孩痛哭跑回家时有几个还拿起了扫帚,不过一看到吴启跑向那辆车,却都露出了迷之微笑,“事妥了,回家陪老婆孩子吃饭喽!”
“呵呵呵”一群老不羞的淫笑声。
“呼呼呼~”来不及喘上几口气的吴启,眼睛直盯着一处阳台,那是他曾与她远远对视过无数次的地方。
窗台上闪过的影子悄咪咪地跟吴启汇报着她小主人的行踪,近了,更近了,哪怕平行距离相隔百米,吴启在这一刻也不知不觉间屏住了呼吸。
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佳人不出意料地出现在了阳台上,吴启看着不过短短三四分钟不见就仿佛生了一场大病的天使把头探出阳台四处张望,她此时还在无声的哭泣着。
能吼出声的哭泣其实都是能放得下的,唯有无声的哭泣,才是真正的悲伤!
吴启顿感心如刀割。
他想出声提醒她要注意安全,不要把头探出阳台。
就像那个月,他听到新闻说有个奸杀了一个女子的杀人犯在这里附近流窜的消息,担心她一人回家路上不安全,便悄悄踩着自行车尾随着她往他家相反的方向骑,唯一的回报,便是看到她顺利到家进门时露出的甜笑。
他就这么默默送了不知多久,直到有一天终于被她发现了。
吴启还记得她站在阳台上高声呼喊着他的名字,说着感谢他的话时自己那副无处容地的囧样,他当时窘迫地撒着谎,在她看破一切的眼神下让她注意安全,就狼狈而逃,路上还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妇女。
回想着,傻笑着,直到嘴巴尝到了一丝盐巴味。
楼上,楼下,就这么短短的一段距离,却仿佛青藏高原和东非大裂谷,相互知道对方的存在,却可望而不可及。
目送着心爱的女孩晃悠悠的走了进去,吴启这才如释重负地摊在了车身上。
车上的后视镜投射着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此时,他没有了想痛哭一场的冲动,已经,就这样了啊!
眼神平静地看着镜子上的那个人,低声咒骂了一句,“可笑的懦夫!”
“嘭!”胖乎乎的右手狠狠向后锤在车窗上,手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白变红。
“你喜欢她吗?”冷不丁有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喜欢!?”吴启冷笑了一声,“那又怎样?”
他一边再继续向后锤去,一边低吼道,“有时相爱可不定就能幸福生活在一起!”
“pe~”
想象中的捶打车窗的声音没有如故响起,反而是一种奇怪的声响。
吴启很熟悉这种声音,因为他们家邻居之前宰猪时拿棍子先把猪敲晕时就是这个声响。
吴启小心翼翼地回头,面无表情的脸却越发的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