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思而不得

S市是信华集团总部的所在地,作为国际大都市,这里的人口多、机会多、选择多,但同时房价高、物价高,竞争更为残酷。郎宇在F市时虽然工资不算高,但是凭借业务提成,她甚至每年还能存下一些钱出去旅行。可是来S市不到一个星期,她就感觉到了这里生存的压力。

幸好公司安排了免费宿舍,说是宿舍其实是三人同住一个套房,每人一个房间,共用客厅、厨房和洗手间。宿舍里家具家电一应俱全,最重要的是离公司很近,步行十分钟就可以到达。这让郎宇委实松了口气,否则她都不确定凭借自己银行里的存款在这座城市里能坚持多久。不过,福利只有一个月。

郎宇一安顿好,就给齐铮打了电话。齐铮听说她来了S市很高兴,但他目前人在外地出差,与郎宇约好他一回来就请她吃饭。郎宇的心情一下子雀跃起来,一种无以伦比的幸福感油然而生,她轻轻的捂住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嘴角翘成了弯月的弧度。

就这样,郎宇开始了朝九晚五的生活。她在明薇的团队里,与刚来信华不到一年的刘晓琪一起负责智能电视在S市的销售情况与消费者满意度的市场调查项目。

S市很大,加上周边的县镇足有七个区域,大的家电商场就有二三十家,郎宇与刘晓琪进行了分工,一人负责调查销售情况,一人负责消费者满意度的调查。每天跑一个区也要一个星期的时间,另外,还要进行调查样本的确定和设计调查问卷,工作量不是一般的大。郎宇憋着一口气,干劲十足。刘晓琪就没那么积极了,两人刚出去跑了两天,她便请了病假。郎宇无奈,只能一人继续深入市场。

从公司到淞谷区要先坐公交再坐地铁,再转公交。如果打的去,至少要一百多。虽然公司可以报销路费,但郎宇还是觉得有些奢侈。正犹豫不决,一辆酒红色的卡宴停在她的面前。后座的车窗降下,露出李仁宪清俊微笑的脸庞:“要去哪里?我可以送你。”

郎宇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小步,“不用了,谢谢李总,我自己坐车就行。”

然而车门已开,“上来吧。”他让开右边的位置,坐到了左侧。

看样子无法拒绝,郎宇上了车。

“去哪里?”

郎宇犹豫了一下,报上地址。

李仁宪“嗯”了一声,让司机先送她。

“不会耽误您的事吧。”地方远,她有些不太好意思。

李仁宪微笑:“我刚好去那附近,顺路。”

“哦。”郎宇觉得好过了些。

司机不禁从后视镜里看了眼自家老板,又忍不住打量了下郎宇,暗暗记住她的样貌。

“工作怎么样?还顺利吗?”李仁宪温和的问。

“嗯,挺好的。”

“有没有什么困难?”

“没有,谢谢李总。都挺好的。”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告诉我,不用客气。”

郎宇转头看向他,他的神色关切,目光真诚,她的心里漾起一股暖意。投桃报李,她觉得自己也应该说些什么。想了想,她问:“你的胃好些了吗?”

李仁宪眼中的笑意一直深入眼底,“按时吃饭就没什么事。”顿了顿,又道:“谢谢你的关心。”

这样一本正经的说话,郎宇突然很想笑。她略低下头,忍不住轻声一笑。李仁宪也觉得自己有点儿傻气,见她笑了,也不掩饰的笑了起来。车里的气氛便轻松了许多。

“我听说——”李仁宪微笑的望着她,“我欠你的钱?”

郎宇眼睛瞬间瞪大,又微囧的咬了咬唇。“我——其实——”

李仁宪被她的样子逗笑,语气戏谑:“欠了多少,我还。”

郎宇斜了他一眼,她的眼睛并不是很大的那种,但眼珠很黑很亮,少有的澄澈。而此刻它带着些许娇嗔之色,那样一顾一盼,别样的动人。

李仁宪的心弦轻轻一颤。

两人都没再说话,但气氛并不觉得尴尬。

到了目的地,郎宇下车前再次向李仁宪道谢。

李仁宪望着她,温声问:“晚上可以请你吃饭吗?”

郎宇微怔,迅速的开门下车。“今天我要加班,写市场分析报告。谢谢李总送我过来。”她拒绝得干脆,甚至有些急迫,别说李仁宪,连司机都愣了愣。

“那好,你自己小心。”李仁宪并无不悦之色,仍旧温和体贴。

郎宇暗暗松了口气,心里不免生出几分内疚,于是,她微微弯下身子,对着车窗里的他摇摇手,“路上小心,拜拜!”

位于浦西区的高尔夫球场占地面积很广,绿油油的草地仿佛看不到头,清碧碧的湖水在阳光下泛着粼粼的光。

莫非与莫莎莎早就到了,莫莎莎无聊的挥了一杆,也不在乎球打到了什么地方,只抬头环顾。莫非看她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禁有些无奈。“你不是说要去信华找他吗?怎么又不去了?”

莫莎莎扬起尖俏的下巴,撅了撅嘴:“还不是因为上次去的时候,我挽了他的手臂,他今天就不让我去找他了。说什么在公司里要注意形象,挽个手臂怎么了嘛!以前又不是没挽过,而且那天他也没有拒绝啊。哥,你说仁宪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古板了!”

莫非疑惑的皱了皱眉,也有些不解。“你是不是惹他生气了?”

莫莎莎努力回想了半天,毫无头绪。“没有吧!”

莫非也不纠结,笑着拍拍妹妹的肩膀。“一会儿他来了,问问不就得了。”

莫莎莎却仍旧很苦恼,还担心地道:“哥,万一仁宪哥真生气了,你可要替我说说好话啊!”

莫非简直哭笑不得,用手点了下她的额头,“瞧你那点儿出息!”

一辆电瓶车缓缓开过来,莫莎莎立刻发现了,高兴的一边挥手一边喊:“仁宪哥,这里!”

李仁宪换了一套白色的休闲装,戴着棒球帽,不疾不徐的从电瓶车上走下来。他身材本就高大挺拔,步伐又稳健好看,从远处走过来就像是模特在T台上表演。阳光在他的身后,他整个人似笼罩在光晕里,温暖而又矜贵。

“仁宪哥!”莫莎莎欢快的与他打招呼。

李仁宪对她笑笑,转头对莫非道:“等久了吧,抱歉,有些事耽搁了。”

莫非打量他,“怎么了?好像不太高兴。”

李仁宪握了握手中的球杆,落寞地道:“被拒绝了。”

“什么?”莫非瞪大了眼睛,忽然笑了:“是谁这么霸气,我一定得认识认识!”

莫莎莎脸色微变,心里不太是滋味。

李仁宪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拿出手机接通:“二姐。……今晚没空。……明晚也没空。”他举着手机脸色越来越无奈,对方讲了好一会儿,他终于叹了口气,“好,我晚上回去。”

莫非笑着拍他的肩膀,“怎么,老爷子又催婚了?”

李仁宪收起手机,头疼的轻咳了一声,“二姐说老爷子给我下了最后通牒,今年若不结婚,就和我脱离祖孙关系。”

“哈哈!我说就凭你的条件不至于这么难吧!”

莫莎莎眼睛一亮,拉了拉自家大哥的衣服。莫非给了她一个了然的眼神,对李仁宪道:“我看你与其不情不愿的接受二姐给你安排的各种相亲,不如考虑一下莎莎。”他把莫莎莎推到李仁宪的跟前。

莫莎莎有些害羞,却勇敢的抬起头用期盼的眼神看着他。“任宪哥!”

李仁宪笑着摸了摸莫莎莎的头,对莫非说:“我当莎莎是妹妹,你就别在这里乱点鸳鸯谱了。”

莫莎莎眼圈一红,莫非看着心疼,忙打圆场:“我开玩笑的!”他揽过李仁宪的肩膀,两人慢慢往前走,留莫莎莎一人在后面平复情绪。

“我说,你真对那姑娘动心了?”莫非压低了声音问。

李仁宪沉默,望着远方幽幽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