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初战(一)

回鹖部族的营帐中,李凌闭目养神,听着斥候传回来的一道道消息。

“报!五十里外发现敌军营地!”

“报!三十里外发现大量骑军,确认是北胡军队!”

“报,北胡军队已至二十里外,数量约有十四五万!”

“报!敌军已至十里外,我军斥候开始与敌军斥候交战!”

“报!我军布阵完毕,随时可以应战!”

李凌睁开眼,对张宁道:“走吧,去看看。”

两人策马来到一处高地,七万北凉军已经占据附近相对较高的开阔地,列阵完毕。

刀盾军在前方竖起一道道一人高的盾墙,戈矛军夹杂其间,架起一排排锋利的长矛,两相配合,以抵御骑军冲锋,只要骑兵被长矛捅落下马,立时便会遭到刀剑砍杀。

盾墙之后,是一排排的轻重弩手及弓手,重弩手已经仰面躺下,手里的弩弓已经上弦,只等将军一声令下,就会击发。

轻重骑兵列于两侧,一方面可以护住大军两翼,另一方面可以随时正面冲锋,迎击敌骑。

军阵后方就是回鹖绿洲,不利于骑军大部冲锋,能令北凉军省下不少军力,不用担心后方。

负责布阵的谢虎策马赶过来,对李凌道:“将军,布阵已经完成,您有伤在身,还是回后方看着吧,这里交给我们就行!”

李凌摇了摇头,道:“张宁,你率骁骑营绕到敌军后方,断了他们的后路,谢虎,你率两万重骑绕到敌军左右两翼,我亲自坐镇中军,等敌军开始冲阵,便两面夹击,一举冲溃他们!”

张宁道:“不行,如此一来中军太过危险,没有重骑兵压阵,若是阵型被敌军冲破,大哥会有危险!”

李凌道:“无妨,敌军以轻骑为主,即便是十几万骑军,一时半会也不见得真能冲过箭阵,何况破阵?我还有一万轻骑,等两翼重骑冲溃敌军,咱们四面夹击,务求全歼!”

张宁谢虎对视一眼,领命离去。

天色渐青,地平线上腾起阵阵尘土,那是大量军队在荒漠上行军带起来的。

等到旭日初升,已经能看见敌军的身影了,十几万大军,比北凉军的两倍还多,无边无际,密密麻麻,几乎占据了人的视线所及。

李凌群熟悉的北胡军占据了近三分之二,还有三分之一头戴面巾的陌生军队,想来便是阿拉斯军队,新月大旗高高扬起。

“测距!”

阵中自有负责各部的将领指挥各自的部队,李凌所要做的,就是坐镇军中安定军心,意外状况时做最终决策,到了如今的地位,他的存在意义已经大于冲锋陷阵的实际意义了。

刚刚下达指令的,是负责弓弩部队的声射营校尉。

一队长弓手走到阵前,挽弓搭箭,射出一排系着红绳的箭矢,只要敌军过了那条线,就意味着进入了北凉军的射程。

敌军似乎猜到回鹖失去了作用,已经不疾不徐,列好了阵型缓缓推进,以拉近冲锋距离。

李凌也不急,他们现在属于防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时间越久对他们越有利。

等到敌军行至两三里外时,声射营校尉来到李凌面前道:“将军,敌军似乎在驱赶从各部俘走的平民压在前阵。”

李凌道:“无妨,等敌军射程线你只管下令放箭便是,其他的无需理会。”

“可是如此一来那些平民也会被波及。”

李凌冷着脸道:“不必理会,优先保证阵线安全,平民死活放在其次,否则死的人将会更多。”

“是,末将明白!”

校尉领命而退。

北胡和阿拉斯大军停了下来,几千骑兵驱赶着一两千平民往北凉军阵而来,想要试探北凉军,打压北凉军士气。

等他们进入射程范围,声射营校尉下令让一排弓箭手放箭,射死射伤数十位骑兵和牧民,以示警告。

敌方大惊,停了下来,因为那个距离在他们的射程之外,他们也没想到北凉军真的敢无差别射杀。

过了一会,似乎是为了进一步试探,骑兵开始再次驱赶牧民向前,只是经历了刚才的警告,牧民们却怕了,很多人不敢继续往前。

骑兵们挥刀杀了不少人强迫她们继续前进。

声射营校尉愤然地看着他们,问道:“将军,怎么办?”

李凌夺过一把长弓,弯弓搭箭,一箭射落一名北胡骑兵。

北胡骑兵再次踌躇不前。

一名老妇人不顾北胡骑兵的呼喝,颤颤巍巍地走向前跪下喊道:“将军,杀了我们吧!他们不是人,是畜牲!他们奸淫掳掠,把我们当牲口宰杀来吃,让人生不如死,请将军给我们个痛快!”

越来越多的人跪下:“求将军给我们个痛快!”

北胡军见控制不住局面,开始屠杀胁迫。

李凌道:“放他们过来。”

声射营校尉会意,骑马跑到阵前大声喊道:“跑!往这边跑!”

牧民们虽然不知道何意,却还是有很多人选择听从拼命养这边狂奔。

北胡军和阿拉斯军队见有机可乘,大批骑兵跟在后面发起了冲锋,成千上万的马蹄扬起漫天风沙,喊杀声震天动地!

等大部分牧民过了射程范围,声射营校尉大喊道:“放箭!”

两万弓弩手和两翼的一万轻骑分成数个批次,轮番射箭,一轮抡的箭雨撕裂空气,向着后续的敌军骑兵落下,源源不绝!

一排排骑兵或倒在箭雨之下,或被前面的尸体绊倒,能冲过箭雨的不过十之一二,前方盾阵完全能接下,难的是最前方和牧民冲过来的几千骑。

冲过射程范围后,北胡骑兵开始射箭,不过他们的骑弓连北凉军身上的铁甲都难以穿透,更别说盾阵了,威胁不大。

反倒是冲近后的阿拉斯骑兵投掷的短矛威力十足,能破北凉军的甲,但冲过来的阿拉斯军队不多,射程也短,亦不能突破北凉盾阵。

见两种远程武器对北凉军的效果都不佳,阿拉斯与北胡联军开始架起骑枪冲锋。

骑兵全速冲锋的威力是可怕的,一旦撞上盾墙,必是两败俱伤的后果。

然而想象中的冲撞画面并没有出现多少,在阿拉斯与北胡骑兵撞过来之前,北凉军前军自动放开缺口让敌军冲进来。

与直接撞上两米多长的长矛被串起来相比,不管是人还是马都宁愿冲进缺口,上千北胡与阿拉斯骑兵疯狂涌进北凉军阵中。

然而盾牌下突然伸出许多铁戈和长戟,全速奔跑的马蹄一撞上去,就是人仰马翻,连带着后面的许多人一起。

北凉军开始收阵,补上缺口,继续抵挡冲过箭雨的部分骑军,冲进来的骑兵,则被盾墙分割蚕食,整个战场尽是人喊马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