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最后的冲锋

“驾!”

“驾驾……”

从万军之中生存下来的骁骑营将士死命地驱使着战马往归绥城跑,后面,是辽东王的五十万大军,他们放声大笑,笑得酣畅淋漓。

五十万大军又如何?还不是拿骁骑营没有任何办法?等回归北凉,别说五十万,纵百万大军,又有何惧?

归绥城厚重的城门已经接近,只要进了城门,这些厮杀了半天的少年人,便能好好休息了。

“开城门!”一位士兵加速跑到城门前,对着城上喊。

然而,仿佛没听见般,城门没有丝毫动静,本该在他们到来之前打开的城门并没有打开。

“吁!”

骁骑营的将士不得不停下来,所有人都抬头仰望着城上之人,等待他们打开城门。

负责喊话的小兵再次朝城上喊道:“你们耳朵聋了吗?快打开城门!敌军马上就要来了!”

城墙上的谢长风等人这才知道城门没开,赶紧道:“快,开城门,迎将军进城!”

“慢!”

一人伸出手,叫停了想下去开城门的士兵。

刘册一看,是禁卫军统领刘吉,忍不住皱眉道:“你想干什么?敌军迫在眉睫,还不快快让人打开城门迎大将军进城?”

刘吉抱拳下跪道:“陛下,万万不可啊!李凌拥兵自重,仗着手握北凉军兵权竟敢违抗圣命私自出兵楼烦,其后更是公然叛国,若放他进来,日后只怕又是一个辽东王啊!”

北凉军诸将顿时怒了,骁骑校尉张宁上前一步就要抓刘吉的衣领:“你闭嘴!将军为国出生入死多年,岂容你随便污……”

蔑字还未说出口,张宁的脖子上便被架了一把刀。

谢长风等人一惊,握紧了腰间的剑柄道:“你干什么?”

刘吉将手中的刀压在张宁的肩膀上,指着谢长风等人道:“来人!将这些北凉叛将给我拿下!”

一时间,五六把刀剑架在谢长风等北凉主将身上,北凉军将士见情况不对,也纷纷抽出剑来,只是见谢长风等人都已被控制,不敢轻举妄动。

谢长风动弹不得,转头看向刘册道:“陛下!”

刘册脸色阴沉地看着刘吉道:“刘吉,你欲何为?”

刘吉将张宁交给手下,收刀入鞘抱拳道:“陛下,北凉军居心裹测,意图谋反,臣已将北凉叛将拿下,只要再借辽东王之手除掉李凌,臣便能控制北凉军,届时,即便不依靠他李凌,陛下照样能打败辽东王,复我大凉江山!”

张宁等人挣扎着道:“陛下,大将军绝无谋反之心,陛下莫要信他谗言!”

刘册脸色阴晴不定,显然受了刘吉的话,心里正在挣扎。

谢长风见刘册脸色挣扎,叹息一声,不再多言。

此时,城下的骁骑营将士也已发现城上异动,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身后辽东军缓缓逼近,心中难免着急,许多人纷纷叫喊起来:“开城门!”

“快开城门!”

回应他们的,是无数弓箭和强弩,无数禁卫军探出头来,弯弓搭箭,瞄向了城下的骁骑营。

骁骑营将士一愣,也纷纷抬起弩来瞄向城上,明明他们刚刚才在与敌军浴血厮杀,有功之臣,转瞬间便成了罪人?

所有人都怒了,瞄着城上的禁卫军喊道:“开城门!”

“开城门……”

刘吉无视骁骑营将士。走到城墙边上看着下方的李凌高声道:“李凌!你拥兵自重欲图谋反,你可知罪!”

李凌没有说话,转头看向上面的刘册,一语不发。

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明明上千人在叫嚷着开城门,辽东军的鼓声震天动地,可这一切仿佛都与李凌无关,他只是看着刘册,眼神倔强。

刘册脸色复杂,不敢去看李凌。

李凌终于明白了,最后看了刘册一眼,缓缓放下头盔上的护鼻,扯动缰绳,转身。

骁骑营也停止了叫喊,与李凌一起调转马头,面向那望不到尽头的铁墙。

李凌看着周围的骁骑营将士微笑道:“你们投降吧。”

几位年纪尚清的骁骑营士兵都笑了起来,笑得那么的阳光,一如他们的年纪。

其中一位道:“将军说笑了,我们北凉军不知道如何投降。”

李凌摇摇头,不再说话,转头看向前面的铁墙。

铁墙之中,缓缓走出一排排地骑兵,几千,还是几万?已经没人去关注了,在他们调转马头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知道,他们回不去了,因为那是,五十万大军……

“哒!”

“哒……”

马蹄缓缓地迈动,由慢到快,最后全速跑动起来,大地在颤抖,年轻的骑兵们发起了他们最后的冲锋。

李凌抬剑指向前方,高声叫道:“杀!”

“杀……”

所有骁骑营将士嘶吼着往前冲,向号称百万的敌军发起决死冲锋。

与此同时,辽东铁骑也同样跑动起来,迎向那些悍不畏死的少年人。

没有任何阵营,一大一小两股骑兵狠狠地撞在一起,两千骁骑营仿佛石沉大海般被辽东铁骑包裹了进去。

马与马撞在一起,高速的冲锋使得马颈瞬间折断,每当人与人交错而过,必有一人落马,被双方的战马踩成肉泥。

惨叫声,金属交击声和刀剑砍在血肉身上的声音连成一片,这就是战争,每时每刻都在死人。

骑兵交锋,欲在速决,仅仅不过一刻钟,两军交错而过,近两千人的骁骑营,竟只剩下区区数百!

在绝对的数量面前,即便是再骁勇再能征善战,也逃脱不了身死的下场。

李凌浑身浴血,背上的白色披风几乎成了血色,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杀出骑兵阵后,他没有回头,而且笔直地朝辽东军主力阵营杀了过去,残存的骁骑营将士亦是如此。

“杀!”

既然皇帝信不过他们,那他们便让他看看,北凉军的血,是为谁而流。

骁骑营,何以为战?

唯死,而已!

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