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雨烟焚书焚旧情，断了尘世苦与乐

龙雨烟跟父母说好后，简单带了几个随从和一点行李以及马车，再次回到了锦城的家中，准备清点下家中财物。以后，说不准就不再回锦城了，只能将一些财物清点出来，不需要的就变卖了。龙雨烟带着复杂的心情，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家中财物并不是很多，大多都是些书卷之类的。潘文起早些年写得文稿，和买的书堆积在一角，长时间没搭理，有些已经快发霉了。抚平褶皱的书籍，摸着潘文起一笔一划写过的字，龙雨烟心底显得格外的悲伤。

回忆起，和潘文起一起的日子，虽然有些清贫，但是，每天都很快乐。那些年，潘文起为了补贴家用，专门给人抄写书文，末了，再去雪楼当店小二。潘文起还没离开家去游历列国的时候，时不时他还会给龙雨烟写一写肉麻的情书。写完还不算，还要当着龙雨烟的面念上几回。每次都让龙雨烟觉得面红耳赤，可难为情了。而龙雨烟则会追着潘文起佯装要打他的样子，一边跑一边笑，无比欢乐。隔壁邻居家时常跑到他们家门口，对他们喊让他们别闹腾了，年纪大了想图个清静。可是，后来啊，跟邻居们熟悉了才知道，他们孤苦伶仃时常一个人在家，有些羡慕他们俩。现在想想，龙雨烟还记得一些情书呢！

亲爱的雨烟公主：

爱无痕，心有痕，我独爱雨烟之美，独爱雨烟之雅。换得了笔墨，换得了金银珠宝，也换不了你一片挚爱。我立天而誓，只爱你一人，就算你要我到天涯海角去找你，我也会翻山越岭，勇闯天涯。

潘文起书

龙雨烟现在想想那些肉麻的情书，自己的脸上还是不由得有些红润，甚至觉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只不过，那些情书，最终没能留下来，龙雨烟责令潘文起当着自己的面当引柴的火苗烧了。潘文起当时还一脸不情愿的拿着情书，歪头看着龙雨烟，一边烧一边说，大小姐啊，你这么就这么狠心呢？说烧就烧了呢？好歹潘某一片真心啊！这烧的不是我写的书信，烧的是我的心啊！龙雨烟对此直翻白眼。

正当龙雨烟回忆的时候，一旁的随从走了过来，打断了龙雨烟的回忆。

“龙小姐，这边的木质家具还要吗？还是小的去找商贩处理了？”一个矮瘦的家仆恭敬的问道。

龙雨烟看了看这小小的土屋里，松散放置着仅有的几件木质家具，感触良多。自幼家里就不曾缺钱，也不曾为家中有没有可以用的家具发愁过。自从嫁给了潘文起，每天就一早起来就得操心柴米油盐酱醋茶，而且，家中也没有像样的家具。唯独就一张潘文起写字用的书桌是桃木的，据说，还是潘文起以前家族流传下来的。潘文起一直没有多少钱，橱柜板凳都买不起，就连吃饭的桌子都是隔壁邻居的木匠老王，看母子两人在家辛苦帮忙做的。日常开支大多都是龙雨烟从自己的小荷包里掏钱，省吃俭用。用光了盘缠，龙雨烟只能督促潘文起去锦城找份差事补贴家用。另一边，龙雨烟自己也开始在家跟着街坊邻居的老婆婆学习纺织手工做点小衣裳，时不时拿到附近集市上卖。几经折腾，终于，龙雨烟得到了想要的几件家具，那天龙雨烟开心的抱着潘文起，转了一圈又一圈。

“不用麻烦了，把它们都给隔壁王木匠吧！兴许，他还能用得上。对了，那张桃木书桌带走吧！过些日子，给泉儿当写字练习用。算是继承他的遗愿了。”龙雨烟难免有点触景生情。

“好的，龙小姐！”一旁的随从们进进出出的忙碌着。

龙雨烟看着那堆旧书犯了难，一时半会儿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带回去给泉儿看？还是就地处理了？那些书都是潘文起的宝贝，真要说起来自己有些又看不懂。要不挑几本带回去，其他就算了吧！

龙雨烟翻了翻落在一角的书籍，就当龙雨烟乱翻一通的时候，书角下压着的几封书信引起了龙雨烟的注意。龙雨烟小心翼翼地挪开旧书，打开其中一个信封，映入眼帘的文字，让她不禁地有些呆滞。信中这么写道：

至我深爱的雪姬：

幼时起，从你踏入潘府的第一天，我就深深的爱上了你。只可惜，那时候我还太小，只能每天缠着你，让你陪我读书看画，偶尔，让你给我唱首歌。啊，你的歌声就是对我的嘉奖，是那么的甜美。

每次，看到你，我就感觉你好像那天上的仙女，目光冷彻，身边散发着不一样的寒气，有那么点不食烟火。

自从家道中落，我就再也没见到你了，虽然，有你的侍女传话，但是，我一次也没曾见到过你一面。

而如今，我虽已经和龙雨烟完婚，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再次见上一面，再听听你那甜美的歌声，再看看你那洁白无瑕的脸庞。虽然，我自己有些感觉不道德，但是，我的心却告诉我，我还爱着你。

潘文起书

“潘文起！！你个大混蛋！！”龙雨烟撕碎了书信。

一旁的随从们被龙雨烟冷不丁的一声大吼吓了一跳，连忙问道：“怎么了龙小姐？没事吧？”

“我没事，你们继续，对了，帮忙拿个火盆过来，放点木柴点着，我有用。”龙雨烟强忍着愤怒吩咐道。

“好的！龙小姐，我们这就去办。要不您先坐一会？”

龙雨烟脸上已经看不出来是什么表情了，她只知道自己现在想哭又想笑，弄了半天自己家夫君爱得人不是自己，而是那边的雪楼主人雪姬？龙雨烟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她现在突然觉得潘文起死有余辜。龙雨烟想想也有的后怕，如果，潘文起要是不死，那就是说自己会被蒙在鼓里一辈子？

龙雨烟留了一封信，她想质问雪楼的雪姬，她和自己的夫君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真亏当年潘文起口口声声的说，只爱自己一人，发誓绝不二心。可眼下的书信，龙雨烟心底说不上来的苦涩。

随从们端来了火盆，龙雨烟一个人就默默地蹲坐在火盆的一旁，拿起身边的旧书，一本接着一本的往里丢。

对于潘永泉来说，每天的事情，就是在龙府的后花园里玩耍。虽然，相对以前有小伙伴们一起在田地里摸虾捉鱼来说有点无聊，但是，每天都有大量好吃的，好玩的新玩具，也不错啦！

只是，最近觉得母亲有点奇怪，老是看着父亲的画像偷偷的抹眼泪。嘛，父亲从以前就不常常在家，说是出去游历列国，为此母亲也是默默地偷偷哭泣。自小潘永泉就对自己的父亲好感度很低，虽不会认不出来，但是，潘永泉心里还是觉得自己的父亲有些不负责任。总是把家里人丢在一边，自己跑出去玩耍，然后，很久不回来。好不容易回来一次，还没多久这次又被抓进了衙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总而言之，对潘文起来说，父亲是个混蛋！！

没了小伙伴们，现在只能在后花园玩泥巴，捉小虫子玩，挖个坑儿，把他们放进去，再倒上水。折腾来，折腾去，潘永泉能拍着手玩一天。玩累了，潘永泉就跑到后院丫鬟们居住的地方，求抱抱，求安慰。为啥潘永泉要去丫鬟们那边呢？这也只能怪龙雨烟的心情太差了，最近看都不看潘永泉一眼。

后院现在只有潘永泉和龙雨烟以及丫鬟们居住。潘永泉单独一个小房间，这个房间与龙雨烟的房间中间有一扇活动木门，供龙雨烟穿行。而潘永泉的小房间的左边则是丫鬟们的居住地——怡园。可能之前太过冷清，龙府上除了老夫人和老爷子没有其他人，来个小公子，那气氛就活跃了起来。

“哟，小公子又来啦？来，抱一个！给你糖吃哈！真可爱呢！”一个稍微年长的丫鬟伸手抱起了潘永泉。

“啊，你真狡猾，我也要抱抱他！快让我抱抱他！”另一个活泼的丫鬟插过话茬。

“才不要呢！看他一脸呆萌的样子，我要是有个这样可爱的孩子就好了！只可惜，签了卖身契，只能等到老爷安排了。”

“我也想啊！真羡慕龙小姐有个可爱的孩子！要是小公子长大点就好了！至少，我能向老爷提出让我当他贴身侍女。啊，想想就美好。”身穿黄衣服的丫鬟，似乎名字就唤作黄丫头，一脸痴样的瞅着潘永泉。

“说啥呢？我看外面还天亮着呢！你该不会白天也犯呆吧！再说了，小公子才十岁呢！等他长大了，还得四五年。那时候，你差不多也该返乡了吧？”年长的丫鬟毫不客气的讥讽她。

“去你的~抱够了没有？让我抱抱！谁知道呢？我家穷苦人家，卖了我才得以喘息的生活，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回去，这里有姐妹们，吃穿用样样都有，呆习惯了还真不想回去。”

“谁想回家啊？哎，真希望自己还能再年轻个十几岁。以前，战乱时候，家里穷得叮当响，我吃饭都吃不饱。最后，全家决定把我卖了，节衣缩食才躲过战乱和饥荒。我离开家的时候，就是我那时候唯一一次吃过最丰盛的饭菜。现在想想，有钱真好啊！不愁吃，不愁喝，啥也不用烦恼。”年长的丫鬟把潘永泉递给黄丫头，自顾自地回忆起过去。

“你可别说，咱们在这龙府算是幸运的了。我听说啊，不远处的王府上的丫鬟们，都很惨。吃不饱饭，每天动不动还要挨打。稍不留神，就被关进天牢了，可惨了。”一个红衣服的丫鬟阴阳怪气的说起了民间传言。

“你呀，天天就喜欢那些街坊传言，别吓唬我们了。不过，说起来龙府的龙夫人和老爷对我们都挺好的，每逢佳节都会给我们添上一件新衣服，有时候还会给一些银两。”一个蓝色衣服的丫鬟回忆着。

“你们说，这龙小姐这次回来，以后会怎么样？你们感觉呢？”一个紫色衣服的丫鬟提问道。

“依我看啊，这次龙小姐是很难再离开龙府了。毕竟，她夫君已经逝世了，回去也没啥用了。何况，老爷和夫人年事已高，就一个独生女，她能走得了吗？”

“就你多嘴，小公子还在这里呢！虽然，我也感觉走不了了，但是啊，最近龙小姐日渐消瘦也不是个事啊！要不，作为以前龙小姐贴身侍女的你去安慰安慰？”

“这......这事我不好掺和吧？而且，夫人那边交代过我了，说是让小姐自己一个人清静清静，过些时日再说。现在默然过去，也只怕是自作多情，惹事而已。”

“最近，老爷每天都忙到很晚，听说龙府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了。我有点担心呢！要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我们可怎么办啊？真叫人担心。”

“你呀，也是杞人忧天，最近也没听到什么啊？再说了，龙之镇整个就是龙府的囊中之物，有钱就行的世道，还怕啥？再说了，有事，也轮不到你来解决处理。老爷他们自然会处理好的。”

潘永泉每天玩累了，就跑到怡园，窝在丫鬟们的怀里，听着她们叽叽喳喳的闲谈。有时候，听着听着就睡着了，等醒来时，就会发现自己已经在卧房里了，身上盖好了被子。今天，有点反常的一点困意都没有，甚至有点想哭的冲动。

潘永泉听到自己的父亲，居然逝世了？再也见不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潘永泉还没开口，自己的眼泪已经止不住的往外流。虽然，不是很理解那些话，但是，潘永泉还是哭了，伤心的哭了。

“呀？小公子怎么在你怀里哭了？你干嘛了？接过来，我抱抱。不哭，不哭！看我打她！别哭了！她对你干了什么？小公子别哭了，你再哭我们得遭殃了。”年纪大点的丫鬟拍着潘永泉的背，晃着。试图让潘永泉安静下来。

“要不，我把他带到房间里，让小公子睡一会吧！等就餐时候，再喊起来。”

“我看他只是听我们聊天，想他爸爸了！可怜的孩子，不哭，不哭。都怪那个阿姨！看我打她！让她多嘴，嘿！”

“啊？额，是我不好。我不该提那事情。我该打！小公子别哭了！心疼死我了。”黄丫头自责的轻打着自己的脸蛋儿。

“哭睡着了，好了，黄丫头，别打了。你脸都红了。把他带到卧房里吧！散了散了。”年长的丫鬟吩咐道。

这只不过是平凡的一天中的某个时刻，千万个时刻画成一幅幅画卷，连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