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朝天殿，三侯皆来

“无双，”王宫内，庄公咧嘴一笑，一脸意味深长模样，“南亭侯虽出身草莽，可降我大夏也有数年之久。君等‘六骏’皆是同朝为官，往后我大夏国何去何从，能够称霸一方还得指望君等六人。”

“本君自然知晓，”洛无双冷声说道，“主公但有差遣，本君莫敢不从。只是本君如何对待南亭侯乃是本君私事，与主公无关。”

边上的吴中隆听了，心中不免起了芥蒂。

自古，凌烟阁既不同于江湖，又有别于庙堂。

“君”爵向来尊贵，世人皆知：“天子不揖，唯揖武君！”

其意也明白：天子可受任何人一揖而不回礼，除“武君八爵”之外。

庄公夏煌贵为大夏国国主，可若想让手下凌烟阁中的“君”对他俯首称臣也完全不可能。

“主公，”长安侯曹征定抱拳问道，“主公方才为何不下令，我等六骏，再加上主公手中月牙戟，想杀他安东人屠也未必不能啊？”

“不可，”不等庄公回话，吴中隆一手抬起，架在曹征定抱住的双拳上，“镇远侯依礼而来，我等定要依礼而待。况且以七敌一，这事儿若是给旁人知晓，往后我大夏国焉有面目与诸侯同列？”

“本公也是投鼠忌器啊，”庄公面色黯然，“我大夏国虽有二十万精锐，更有英北六骏振国。可若是一朝兵败，又或是‘六骏’马失前蹄，我大夏国国威便荡然无存。故而，若战，则必胜，还须大胜。若是没有把握，便不打。本公无有问鼎之心，可我大夏国参差三十万户人家，既奉本公为国主，本公也得为这些个市井百姓考量。战火一起，国库定然空虚不说，更是生灵涂炭啊！”

“主公是否担心，即便我七人一同出手，也未必能杀他安远？”曹征定又问。

庄公漠然，思索许久之后缓缓点了点头。

而后，庄公插戟在地，走向身后的台阶，十指勾住石阶，将一丈长，二尺宽，一尺厚的石阶搬开。随后以戟作笔，在石阶上刻了两字：“耻道”！

“命人打扫此道，”他横提月牙戟，朝着西南方向、被安远破开的一堵堵墙，一间间民宅，“以此石板铺路，本公当与诸君一起，牢记今日之耻！”

六骏骇然，重喝一声：“诺！”

……

此地往西，约莫两千里地，一片山头高耸入云。

山头不大，仅有百丈方圆，又平平坦坦，像是被人一剑横砍了那般。

此地便是云中，虽在林屿国境内，却不受林屿国节制。

“哈哈，”那说书的老神仙跏趺而坐，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小黄啊，你这不惑师弟越来越像他师兄不语了。”

边上，一头五色神牛低头吃草，听了这话，一脸雀跃地甩着尾巴，冲到他身边。

“哞？哞？”它大声追问。

“哈哈哈，”老神仙抚须大笑，过耳的两撇白眉随风而动，“像归像，可终究不是不语啊！”

每提到“不语”，这个世人口中的“莫阎王”之时，老神仙便一脸漠然，宛若心头空了一块那般。

而后一手覆眼，脑袋一歪，这位世人皆知的两百岁高龄的“云中山人”竟然凄凄然痛哭起来。如注的泪水自手掌之下涌出，冲过鼻孔外头，还顺带着带出几抹鼻涕。

他口中喃喃：“不语啊，是为师害了你……”

先前还一脸雀跃的神牛，此刻也垂下了脑袋，哎哞了一声，在云中山人边上趴下。

“不语啊，是为师害了你啊……”

青民城里，祝汴终归没有对夏无期下手。

“二位侯爷，还请转告镇远侯一声：明日早朝，请带上三个犯人，同去朝天殿中。”

他甩下这句话后一溜烟地跑了。

一行人刚到了镇远侯府，安远就落了地。

他厉目看着安云，后者自知有愧，连忙低下了头。

“哥哥，你刚刚去了大夏国？”

安远点点头。

“去大夏国做甚？那杨子元呢？死了吗？”祝汴问道。

“没死，那人年岁太小，与我隔季。去一趟大夏国，一者将杨子元送还；二者敲打一下庄公，让他以后少做些下三滥的勾当！”

“可仕，有碰到英北六骏么？”杜山问道。

“见到了！”

“哥哥，这英北六骏，当真如世人所传言的那般，人人都是青云境界？还有那夏煌，也是青云境界？”

安远咧嘴笑道：“确实！算上杨子元，他大夏国共有八个青云境界的大宗师。当真了得啊！”

翌日一早，辰时刚过……

“老头，老子没欺辱凌烟阁。”

街道上，安宁抬着头拧着眉对安远说道。

安云腰悬太阿，跟在三个后生之后。

“嗯！”

“他们俩也没有欺辱凌烟阁。”安宁又指着赤乌、严牧说道。

“是啊老丈，那六个傻货……”

赤乌将昨日所发生的事说与安远听。

安远丝毫没有兴趣，倒是对那头鹿形巨兽很在意。

“玃如？后生，当真是玃如？”他问严牧。

“严某也不清楚，只是那头巨兽跟世人传闻中，《山海》上所记载的玃如极像！”

“异兽现世，必有异端啊！”安远绰须而叹。

宫门口，祝、杜二人已等候了许久。

三人寒暄了一番便径直入了宫。

“哥哥，听说有六个凌烟阁的蠢货昨日便在右丞相府上住下了。看来应该就是这六人。”

“对，就是六人，其中一个还是个胖子！”安宁俏生生说道。

“看来一会要对质朝天殿咯！”杜山绰须说道。

“怕他个鸟。又不是下狱，只要俺三个往那一站，别说是那六个龟蛋，即便是右丞相也得打哆嗦。”祝汴笑哈哈骂道。

朝天殿外，一人一身黑锦，面西而站。

“哈哈哈，”那人正是慕青源，“三侯，本君等候许久啊！”

他说着朝他们一行人作揖。

他们正要回礼，祝汴怒目圆睁，一步踏前，一把将慕青源的脖子锁在腋下。

“你这老小儿，怎么地？跟夏无期那龟蛋合谋？让你凌烟阁里的六个龟蛋一同陷害宁儿不成？”

“驻边侯，放手，放手，满朝大臣都看着呢！”慕青源老脸涨得通红，急忙拍了拍祝汴的胳膊。

后者冷哼一声，一把将慕青源摔出一步。

唐唐凌烟阁剑首，此刻只能红着脸不停咳嗽着。

“你啊你，当年就看本君不顺眼，”慕青源指着祝汴说道，“现在诗景公走了，你我不还是同朝为官？本君武道境界二十年不涨，倒是你这个老马夫涨得飞快。”

“怎么地？不服啊？要不是看你这几年调教凌烟阁众有方，俺天天去你那儿踢馆去！俺可先告诉你，往后若再有战事，你要再跟二十年前一样龟缩在后，俺片刻间就把你砍了，自领凌烟阁。”

慕青源摆摆手，一脸服气模样，总算直起了身子。

“不是本君陷害镇远侯家的小公子，是我旗下的凌烟阁众年幼无知，不知这柱国公是何人！应是被上柱国骗了，这才有了昨夜之事。”

“俺可先跟你说清楚，一会儿在朝天殿里，诗公面前，你这老小儿要是敢说宁儿一句不好，俺今日便堵在你凌烟阁门口不走了。”

一行人脸色各异，陆续进了朝天殿。

殿外，南北两侧各有五十人。

百人布成的“三常同命”三色氤氲，将朝天殿团团护住，看似牢不可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