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素手掂银枪，腕藏冷剑光

“楚北，你到底要找什么人，总不能连个地方都没有咱们满城的逛吧。”

韩宣背着那柄斩马大刀，说这话的时候反而是揉了揉肚子。想到沿途路过的几家不错的店面，盘算着怎么宰楚北一顿的好。

“没错的话，应该就是前面那条街了。”

事实上楚北也不清楚江南道雾隐阁的负责人是谁，来时问了那木头一声，说是就在这桃花巷里，楚北倒是有了些疑惑，建安那边将揽月楼设在了朱雀大街，乃是天下英豪闻名的江湖酒楼，怎得江南道的楼子一点也没有听说过呢？

“你确定……是前面那条桃花巷？”

司徒泠脸色忽然变得有些不自然。

“应该是了，怎么了……难不成前面这条街有什么不同？”

楚北心想，看来是自己久未入世，消息有些老旧了。也是嘛，像这种江湖人士聚集的酒楼，怎会没人听说过。

“桃花巷……可是闻名江南的青楼巷子。”

司徒泠有些难过。这般好看的男子，怎么要去青楼里找人。

“尤其是桃花巷里缺月楼，更是江南最大的青楼。”

青楼？等等……缺月楼？

“你说……缺月楼是青楼？”

楚北有些不敢相信，倒不是说将雾隐阁这等刺客组织放在青楼的外衣下有什么不合适，毕竟这地方是集散消息最快的场所。

只是……楚北着实无法将青楼与那木讷汉子联系在一起。

“你要找的人，不会就是缺月楼的姑娘吧……缺月楼的姑娘……”

司徒泠白了楚北一眼，有些生气。

“可是很贵的。”

楚北拢着袖子的手微微僵了僵。

“咳……先去看看吧。”

见楚北明确要去缺月楼，司徒泠有些闷闷不乐，韩宣倒是一脸兴奋。

江南道最大的青楼啊，还真没见过呢。

三人就这般进了桃花巷，两个没进过青楼的青年和一个小姑娘，听着两旁的揽客声，都是有些拿不住脸。

此时正值傍晚，用过饭后的公子哥和大小豪绅正愁没地方消遣，桃花巷里热闹的很。

“我天……那个女的都多大了，怎么还在外面揽客？”

韩宣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指着一座楼子门口的老鸨说着。

“那应该是传说中的老鸨，应该是类似于门派执事一类的地位，只负责招新而已。”

司徒泠一脸黑线，可真是个恰当的比喻。

缺月楼不愧是江南道最大的青楼，所处位置正在桃花巷最中间，最为震撼的是其周围竟没有一座青楼，离它最近的楼子与它都要隔了好一段距离，中间反倒是建了一些售卖吃食的铺子。

“这缺月楼好生霸道啊……”

是真真正正的霸道没错了，前些年出了一则事，说是江湖上一名门大派的少主酒后在缺月楼闹事，被人断了一臂送回了山门，江南道的人都有些可惜以后可能来不了缺月楼消遣了，也是不出所料，第二日就有消息传出说那门派要覆灭缺月楼。然后到得现在，听说那门派的山门成了文人墨客游历的遗址，名字都有些记不清了。

韩宣大步上前，却是发现楚北与司徒泠都是没动，有些尴尬。

“进去呗，来都来了。”

看着大大咧咧的韩宣，楚北心想到底你是这座楼子主人还是自己了。

不似其他青楼门前那般热闹，缺月楼门口竟是不见一个姑娘。等楚北走进去后更是发现了与这条巷子其他青楼的不同之处，这里很静，很有秩序。最重要的是这些酒客看到楚北一行竟然带着个女子进来毫不意外。

满座的散客，或者是二楼厢房里的宾客，都没有大声喧哗的，就像在等待着什么。

等楚北三人寻了个地方坐下，一旁来送酒水的小姑娘才给三人解开了疑惑。

“看来三位是外地来的呀，今儿个算是赶巧了，我们楼主稍后会亲自登台，这可是不可多得的机会呢。”

小姑娘娇笑着说道，引来司徒泠一阵白眼。

“小小年纪就这般妖艳，哼。”

那明显是缺月楼侍从的小姑娘也不恼，依旧对着楚北笑眯眯福了一福，得了楚北不需要叫人陪酒的话后便退了下去。

“唔……楚北，这酒可真不错。”

楚北正微笑着谢绝了那小姑娘找人陪酒的话，就听到了韩宣那大嗓门的声音，眉头皱了皱。

“不要再喝了，有些不对劲，准备寻个机会赶紧走。”

韩宣一愣，就连司徒泠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楚北，你不会是傻了吧？还是不想请我这一顿？”

没有理会韩宣的话，楚北凝目扫视着满堂的酒客。随后低下头，轻轻嗅了嗅，自顾自饮了一杯。

“那边柱子下那一桌，还有角落里那个戴着斗笠的男人，从咱们进门后就放下了手里的杯子，再也没有饮过一滴酒水。还有二楼那间厢房，早不开窗晚不开窗，偏偏在咱们进门的时候开了窗子。最让我忌惮的，还是二楼凭栏自饮的那白衣老者，准确的说，是他背上布裹着的那一杆长枪……”

韩宣随着楚北的话看了过去。

“不要去看了。”

“你是说……这些都是要杀你的？可你不是说你要找的人在这吗？怎么会……”

楚北只是摇了摇头，他也有些想不清楚了，但他现在终于可以确认一点，宫里那块木头必然出了岔子，传出来的消息被人给截了下来，且不说三千鸦杀的人没有与自己接上头，单看这满楼杀机，楚北就可以确认，三千鸦杀这边根本没有收到自己的半点消息！

“走！”

楚北猛然起身，转身便要离开，他现在已经拿不准如今的江南道雾隐阁是不是已经被人给吃下了，最为稳妥的办法便是先离开此地，观望一下风声再暗中寻找自己要找的人才是。

可是，楚北失算了。

“咿呀~”

满堂忽静，台上忽起一声唱词。

脚踏蟒靴，手掂银枪身披长靠，是一美艳女子，扮的却是哪位霸王。眼波流转，却是一直看着起身欲走的楚北。

楚北坐了下来，不是被台上之人迷住了心神，而是他发现，在这人出现后，那些不怀好意的人诡异般一个个安静了下来，二楼凭栏而望的白衣老者更是摇头苦笑。

没有人注意到，满座的酒客散去了不少。

韩宣已经被台上那戏子吸引了全部目光。

怎会有这般冷艳的美女，那回腕遥指的气势，像极了沙场对敌的将军，一对银枪舞得上下翻飞，还有那剑光，好清冷的剑光啊。

等等……

韩宣汗毛倒立。

怎会有剑光？

等他回过神来，那一剑已经袭至楚北身前，来不及做出反应，韩宣仿佛已经看到了楚北接下来血溅当场的画面。

“不错的一曲《霸王别姬》，让我想到了我那位顽劣的学生。只是这剑……还不够快啊。”

踏雪寻梅！

楚北瞬步离开，韩宣终于醒过了神来。

大刀力拔而出，斜刺里劈向那戏子，那扮相西楚霸王的冷艳女子不闪不避，一剑格开这千钧重的刀斩，轻飘飘的转身回到了台上，那两把飞起的花枪却是正好下落，不偏不倚被女子接了下来。

“各位，三千两暗花，我缺月楼要了。”

酒客散尽。

这满堂酒客竟有大半为楚北这颗人头而来，得了缺月楼放话后大部分又果断离去。

既然缺月楼也接了这暗花，此地又是人家的地盘，留下来不仅连口汤也喝不上，还有可能得罪了缺月楼连命都给丢在当场。

世俗人或许不清楚缺月楼到底背地里做的什么买卖，但做他们这一行的没有人不清楚。

当然，也有不愿就这么离开的。

“缺月楼真是好大的排场啊，说清场就清场了，我们……”

那男子话未说完，一道剑光闪过，人头落地。

“还有谁？”

苏子语扯了块桌布，擦了擦自己的剑。

“不知道我们楼主扮了霸王的时候不能违背她的意思吗？”

那倒酒的小姑娘乐呵呵的说着，正在擦剑的苏子语瞥了她一眼，小姑娘吐了吐舌头不敢再说话。

“三才社卖苏楼主一个面子，广陵城内不再动手。”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舒服，不似中原人士。

那背着长枪的白衣老者提了壶酒，转身离去。

苏子语皱了皱眉，有些好看。

这话说的她不喜欢，难不成以为自己将人留不住在这广陵城内？

众人眼见江南道唯一能与缺月楼争雄的三才社都退让了，一众人也不再停留。

人清完了，苏子语看了看空空的大堂，这才转身看向了楚北。

“三千鸦杀江南道负责人苏子语，见过阁主！”

苏子语收剑，拜倒。

满堂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