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曾搬空一座城

“你个小老头，话可不能乱说呀。”

听得楚北这话，韩宣摸了摸自己腰间，果然。

“好你个小丫头，竟是个窃贼？赶紧把钱袋还我！”

韩宣有些羞恼，自己怎么说都是天灵境大圆满，竟被一个小丫头片子众目睽睽之下偷了随身之物，而且要是楚北不点破，自己都完全感觉不出来。

周遭酒客本就在看着这边，听到起了争执，一个个更是放了酒杯望了过来。

注意到这一幕，楚北重新坐了下来，摆手示意正在气头上的韩宣也坐下，又从身后空桌扯了把椅子，放在了自己一旁。

“看什么，过来坐。”

司徒泠知道自己遇上行家了，努了努嘴，抱着酒葫芦坐了过去。

“呐，还给你，真是的，你们想怎么样嘛。”

小姑娘有些不敢看楚北的眼睛，在她感觉，眼前这男子虽然一直挂着和煦的笑容，但那双眼睛却仿佛能一眼看穿所有小秘密一般，让她觉得很不自在。

“盗圣司徒空，是你的……爷爷？”

楚北估算了一下年龄，毕竟他也没有见过盗圣真容，只是听师父评点天下英雄时说到过。

“你……你怎么知道的？”

看来是没错了，没想到竟在这江南小城遇到了盗圣一门。

“偷天换日难，妙手偶摘星。摘星手可不是随随便便谁都能学到的，更何况，阙国复姓司徒的人真不多。”

韩宣听的有些懵了，怎么这么一个女窃贼还牵扯出了盗圣？要知道，这天下间敢称仙称圣的，无疑都是天玄境的高手，而且要在某方面做到世间第一才可。就如昔年刀圣楚天阔，现在的武圣尉迟延山以及承天宫那两位剑仙与枪仙。

而盗圣，虽为盗，却也是确确实实的天玄高手。当年护国之战，盗圣一门生生窃取了北狄数十万大军粮草补给，惊天骗局，获承天宫玄策阁阁主封为盗圣。

“你是盗圣门人？还是盗圣他老人家亲孙女？”

听了韩宣的话，司徒泠却是目光一暗。

“哪还有什么盗圣一门，只剩我和我爷爷两个罢了。”

楚北内心触动，作为盗贼，最怕的就是将自己放在了明面上，当年护国之战的事情他也是清楚一些内幕，盗圣一门窃夺北狄粮草无疑是彻底暴露在了天下人面前，很多底牌都被掀了出来，各地均是做出了有效的针对手段，逼得这些以盗窃为生的家伙另谋生路。

“盗圣他老人家可还好，听你说要去打酒，不知可否有幸见一见盗圣。”

本以为能够见一见这位传说中无人睹其真容的前辈，却是被司徒泠一阵摇头破了个空。

“我也许久未见到爷爷了，说是要替一位故人做件事情，刚刚说的只是随便起了个脱身的由头罢了。”

也是，似这般奇人很少定居在一个地方，但楚北可以肯定，司徒空必然有手段保自己这小孙女安全，不然怎么敢这般放心让这小丫头一个人逛荡。

只是在听到盗圣要帮一位故人做一件事情后，楚北面色有些不自然起来。

这是他没有想到的，他就害怕当年的事情产生了误会，致使当年的一些人像曾经的自己一样走了极端。下意识看了一眼韩宣。

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是不是……

“那你现在就一直这么混迹吗？小姑娘家家的，总不能一直做些小偷小摸的事情啊。”

韩宣倒是语重心长，自己明明比司徒泠大不了多少，教育起人来倒是头头是道。

“谁小偷小摸了，我只是……听说这零陵太守是个大贪官，就来了一趟，拿你们钱袋只是顺手罢了……”

说到最后，小姑娘声音有些低了，这倒是让楚北有些意外，这丫头机灵起来的样子倒像极了师父所说的盗圣为人，但这般扭捏的姿态……还真是叫人不敢相信。

“哦？那你在这零陵城，对那太守做了什么，莫不是偷了零陵太守的钱袋？”

楚北打趣道。

小姑娘听得这话倒是来劲了，抬起头来神采奕奕盯着楚北，一双眼睛闪闪发亮，有些兴奋，又害怕被旁人听了去，竖起了一根青葱手指，压着声音却又因激动而有些发颤的说道。

“我……搬空了一座城！”

说完捂着嘴笑的眉眼弯弯，小模样甚是喜人。

楚北和韩宣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他们自然不会将这话理解成将零陵城挨家挨户搬空了，而是最为简单直接的。

“你搬空了零陵府库？！”

二人异口同声地说道，楚北上下打量了打量司徒泠这小身板，且不说府库里整城的公粮，就算是那金银财物也不可能是这么个小姑娘掏空扛得出来的。

“你一个人？”

楚北有些疑惑，看司徒泠神态不像说大话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司徒泠在和楚北说话时总有些不自然。

“那个……怎么会啦，不过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那日我踩盘子回来后就想找些帮手，但又不敢找那些名声不好，干些杀人放火买卖的盗贼，正巧遇到了一些同样想处罚那贪污太守的朋友，我们就一起做啦。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本姑娘厉害。”

司徒泠拍了拍胸脯。楚北心中了然。

“不出意外，事成之后那些人就走了吧。”

小姑娘点了点头，眼底倒是有些遗憾。

“我们将财物粮食夜里丢窗扔进了那些穷苦人家家里后，他们就都不见了，倒是有些可惜。”

楚北感慨，盗圣他老人家是真疼自己这孙女啊，不仅由得她胡闹，竟还帮着她胡闹……

“我想起来了，怪不得咱们进城的时候……原来是在找你啊。”

韩宣说的，是二人进城时都没怎么当回事的盘查，原来是在找司徒泠这偷天大盗。

果不其然，听了韩宣的话，司徒泠沉默的点了点头。如今零陵城被封，进出都要盘查，自己的面容那日已经被人看见了，只是司徒泠心软没有下杀手，现在可好，自己是出也出不去，好生郁闷。

“你喜欢游山玩水吗？”

楚北没来由说了这么句话，却是在问司徒泠。

“还……还好吧。”

“那就一起？权当游玩了。”

韩宣想要出言阻止，且不提如何带司徒泠出城，自己二人出城可是就要面对那些刺客的追杀，带着这么个女孩子，这不是胡闹嘛。可他刚一张口，就被楚北一个眼神制止。

“你可以带我出去？”

司徒泠有些惊喜。

看着这般没点防备心的司徒泠，楚北忽然觉得自己像极了拐卖人口的家伙，先拐了个疑似万刃山的天才弟子，后又拐了个盗圣后人。于是楚北清了清嗓子，摆出了一副高风亮节的姿态。

“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