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欲以天灵杀天玄

广陵城上，无边暗幕徐徐落下，处于阵中心的那黑衣老者震惊的看着这从天而降的阵法，有些不敢置信。

万刃山的十方天魔引，什么时候这般容易就能施展出来了？

容易？怎会容易，金丝雀嘴角噙血，在其身后的十几个女子更是面色苍白，早已不知吐出几口鲜血了。

“断仙台！”

随着金丝雀一声令下，阵法再变，无数厉鬼绞杀向那黑衣老者，只觉天地变色。

“哼！我就不信，你们能有当年建安城下那般的惊天杀力！”

黑衣老者无剑无刀，面对这凛冽杀机，他只是伸了根手指。

一指出，万幻灭。

金丝雀再喷一口鲜血。

就是这一指，隔着一座城，竟将自己重伤当场。

她没有楚北那般见识，认不得这一记惊神指。

当年东夷假借使团之名洒落三十二死士策应尉迟延山，后来更是血洗白叶城掳走了楚天阔妻子，而这三十二人的头领，被称作八切的那天玄境高手，成名绝技便是这一记惊神指。

面对这惊神一指，十方天魔引竟有要被点破的迹象。

金丝雀还好，虽有伤在身但怎么都是天灵境打熬出来的身体，但其身后的那些人，却已经有人要撑不住了。

“我……怕是撑不住了。”

那是一个年纪很小的姑娘，此刻她的双手已经打起了颤，眼睛更是时闭时睁，分明就是强行支撑了。

不待金丝雀做出应对，那姑娘再也支撑不住，身体晃了晃，坠了下去。

十方天魔引缺了一环，阵法将破。

而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更加瘦小的姑娘重新站在了那坠下去的一环上。

阵法再次强拉回来。

“山青娘……”

小姑娘没有说话，一双泛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阵中的黑衣老者，嘴角流出的鲜血仿若没有感觉到。

都死了，龙雀、沙百灵……都死了，杀了他，杀了他！

看到山青娘这般模样，金丝雀大体已经知道了缺月楼那边的战况，压下胸腹中升腾的怒火，她必须维持住十方天魔引的平衡。

没错，整个十方天魔引大阵，皆由金丝雀一人掌控。

欲以天灵，杀天玄！

黑衣八切皱了皱眉头，身为老派天玄境高手，此刻这十方天魔引幻象还是奈何不了他的，但自己刚刚一指竟然没有点破这阵法，这让他感到了一丝麻烦。

刚刚和那家伙一战，自己竟然只有招架的份，若不是那人明显有伤在身，怕是自己走都走不掉，可即便如此，刚刚一战自己已是受了不小的伤势，现在又被这阵法困住，宛如一块狗皮膏药粘着自己，着实恼人。

“再变！”

随着金丝雀的调度，十方天魔引再次凝缩起来，万千幻化妖魔直冲向八切，金丝雀等人按着楚北教述的步法游离在万千妖魔之间，伺机出剑。

“山青娘，等下你来控阵，一定要维持好大阵运转，不能让阵法消散，那样的话我等便一览无余暴露在此人面前了。”

金丝雀嘱咐了一声，将自己的位置交接给了山青娘，而她却是抽身而上，一剑刺出。

她看的很清楚，这般耗下去，自己等人决然是不如八切内力雄浑的，必须趁着阵法还能扰乱八切的时候速战速决，一旦阵法破开，明刀明枪和八切对战，恐怕自己等人根本不是一合之敌。

“来的好！”

见得金丝雀竟然持剑而来，八切大喜，真以为有着阵法阻扰就可以跨越天玄境的鸿沟了？

八切再出一指，直直点向金丝雀，回应他的，是金丝雀快到极致的一剑。

“千山……雾隐！”

一剑出，千山隐。至此生死存亡之际，金丝雀摒弃了自己最为纯熟的霸道剑，反倒是用出了三千鸦杀每个人都习过的千山雾隐。

她的想法是对的，此刻的八切已被十方天魔引乱了心神，大开大合的刚猛剑法反倒容易引起八切的警醒，似千山雾隐这般杀人无形的剑招无疑是最为合适的。

但，她忽略了一点。

天玄境，终究是天玄境。

八切一指点到，金丝雀剑招顿散，踉跄而出。

十方天魔引阵破在即，山青娘已经打起了摆子，却是再也坚持不住。

“三千鸦杀……死战！”

一声厉喝，金丝雀再次杀至，八切再出一指，金丝雀再退！

如同一叶血梨花，金丝雀在空中再吐一口鲜血，站稳后擦了擦嘴角，再起！

又是一指，金丝雀再退。

再起……再退……

仿佛天地间只剩下那一身素衣已成血衣的女子，悍然出剑又顷刻败回，一剑又一剑，天地不敢出声。

又退一剑，八切凝眉。

他面罩的兜帽被割裂了，露出那有些苍老的面容。

一丝血迹自其面颊上滑落。

他被刺伤了。

金丝雀看着那一丝血迹，笑了。

她含着满口鲜血，似疯似癫，笑的那么猖狂。

“疯子！”

八切暴怒，却不知他自己内心已经有了恐惧，不是恐惧这些人的实力，说句实话，若不是被这难缠的阵法给困住，自己一指便可重伤所有人。

他是惊惧于这些人的疯魔，是的，不是悍不畏死，就是疯魔。悍不畏死之人他见过太多太多，可没有一个，让他觉得这般不看重自己的性命，仿若自己的命只是一件寻常事物一般，丢便丢了，埋了便是。只是伤到对方一层皮毛，便能畅快的笑起来。

金丝雀已无力再举起手中的剑，十方天魔引终究是没有困杀天玄境，阵法轰然自破。

看着一个个重伤倒地的三千鸦杀好手，八切就要一指点出，将怒火宣泄，可一柄剑，拦在了他的面前。

快，比之金丝雀的千山雾隐，凤凰这一剑快了何止数倍。

八切受够了这群疯婆子，不想再纠缠下去，连番交战致使他受了不小的内伤，当下不再拖沓，一掠而出。

“三千鸦杀……我三才社记住了！”

苏子语接过自己的剑，遥立于城头之上，看着那身黑衣乘风而去。

“请好便是。”

广陵城的这个清晨，一点都不平静，而此间之事，却还没有完结。那些观望风头的江湖门派，终于有人要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