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故人·三

荣嘉公主轻声对连曦说道：“曦儿，长辈们在这里说话，你领着几位姑娘出去转转也好。”

得了荣嘉公主的首肯，连曦一双清亮的眸子，明净清澈，灿若繁星，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对着姚玉然一笑，眼睛弯的像月牙儿一样：“玉儿，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连曦满心欢喜地挽着姚玉然的胳膊，抬脚就走，姚嫣然与姚思然只得连忙跟上。

……

姚玉然微笑着看着眼前笑颜如花的少女，想到的却是数年后的情景。

那是她嫁入萧家的第三年，大夏一向兵马强壮，却没想到连连战败西宁，大夏天子决定和亲东黎，而目的是求救与东黎出兵。

大夏天子谢韫只有一女，却年龄尚小，不能和亲，不知是谁提议，竟让连曦作为大夏公主和亲了北国，那时荣嘉公主早已因病逝世，不然连曦绝对不会那样轻易就远嫁他国。

后来连曦的消息也渐渐少了…

……

“玉儿，你在想什么呢？怎么直勾勾地看着我不说话？”

姚玉然回过神来，笑着看她：“我们也有三年余没见了吧！”

“是啊，前些日子听闻你回来了，便想着去找你，可是母亲却不让我去，说是姚大人去世刚满三年，你刚出孝期，我不便登门。硬是将我拘在家里。”

姚玉然摇了摇头，歉然一笑：“是我疏忽了，回来了这么些日子也没来寻你说话…”

“瞧你说的，我们还分彼此麽。”

“对了，瑞王府下个月初要设赏花宴，邀请一些京城闺秀赴宴…”

瑞王府…

提起瑞王府，姚玉然脑海中闪过一抹倩影，她目光微闪。

姚玉然目光一闪，似笑非笑地瞄了一眼身旁的姚嫣然：“昭华郡王竟有这等雅兴，着实令人诧异…”

姚嫣然显然也已得知了这个消息，抿唇笑道：“许是昭华郡主只是想请各家闺秀赏花吧。”

姚嫣然此话一出，不止姚玉然不信，就连连曦也撇了撇嘴。

“昭华那丫头的性子你们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若是无事她绝对不会请人，这次赏花怕是她又有什么鬼点子了吧…”

谢昭华的父亲是荣嘉公主的嫡亲弟弟，连曦如此称呼谢昭华，姚玉然并不意外。

但谢昭华设花宴的用意，姚玉然一时之间倒是想不到缘由，上辈子她并没有听说谢昭华办过赏花宴。

连曦领着姚玉然穿过游廊，又经过忠勇侯府后花园，越走越偏，姚玉然忍不住的开口询问：“我们这是去哪儿？”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连曦说完，拉着姚玉然的手穿过了个月亮门，走进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

忽然间映入眼帘的雪白，着实让姚玉然吃了一惊，成片成片洁白的梨花挂满枝头，轻轻地摇曳在清风中。

梨花开得小巧精致，花瓣微微内扣，虽不比桃花的娇艳明媚，牡丹的华贵富荣，但却美而不娇，倩而不俗，似玉一般。

院子不大，一片片的梨花迎风绽放，淡淡的梨花香沁出随风传开，银白如雪的一片衬托得这小院分外的安静。

“哇，好美啊…”姚思然年龄小，见了满院梨花，便欢快的四处这看看，那看看。

姚玉然踏着青石板小路，望着满院梨花，脑海里突然冒出来一抹身影，姚玉然不禁弯了弯嘴角。

“是不是很美？”

“柳色黄金嫩，梨花白雪香，典籍里的这句倒是颇为应景。”

连曦看着满院梨花轻笑，又道：“这是我哥最爱的梨花，这个院子虽离正院偏了些，但也刚好。”

此刻，姚玉然沉浸其中，洁白如玉的盛开的梨花，姚玉然的手不禁伸出，指尖触碰枝丫时霎时停住…

忽听一阵脚步不一的声音由远至近，姚玉然下意识地转头望了过去。

几个身着华服锦袍，气度不凡的少年身影，顿时映入眼帘。

一行有三人。

在姚玉然疑惑的眼中映出几名男子的身影，走在前头的男子，一身湛蓝色长袍，剪裁合体，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风姿潇洒，卓尔不群。

他年约十五，剑眉星目，面如冠玉，眉宇间尽显斯文儒雅。

他名唤谢衡，是大夏的三皇子。

与他并肩而行的少年，身材略显瘦削，一袭月白色锦袍，正是眉目如画，温润如玉，唇角边也正含着笑的连彻。

……

“二姐姐快看，这朵最好看了…”姚思然稚嫩轻快的声音将她纷飞的思绪拉回。

姚玉然大致扫了一眼，目光却不自觉地放在几人身后的那个人身上。

他似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也略略一愣，抬头与她在空中对视。

四周格外得寂静，空气仿佛停止流动。

姚玉然的心狠狠一跳，萧湛与连彻自幼相熟，两人私交甚笃，萧湛出现在忠勇侯府也在情理之中。

……

只是那抹疑惑又涌上心头，她上辈子并没有来过这个院子，也没有见到忠勇侯府世子连彻，更没有见到萧湛。

似乎，从她醒来得那刻开始，事情发展的轨迹逐渐发生了变化。

……

一只手忽地紧紧拉住了她的手，连曦雀跃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失神：“玉儿，快看…”

此时，姚嫣然和姚思然也留意到了缓缓而来的一行少年。

姚玉然下意识地看了姚嫣然一眼。

果然，姚嫣然也在看着缓步走来的几位少年。

“真没想到，大哥竟会领人过来赏花。”连曦说完，冲着连彻挥了挥手：“大哥…”

连彻见到姚玉然一行人，显然也有些意外。

他浓黑的眉略略一挑，很快又恢复如常，含笑走上前来，目光在姚玉然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微笑着问道：“没想到姚二姑娘也在，不知姑娘近来可好？”

他的声音温润悦耳，似春风拂面，令人舒心。

看着眼前的白衣少年，姚玉然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一抹悠远的画面。

……

那个温润儒雅的少年脸上多了几分无奈，眼瞳里也染着几分似有似无的心痛：“姚二姑娘可是真心？”

继而，听他又低声道“若我没有说错，本准备嫁进萧家的是你妹妹才对。”

当时的姚玉然并不明白连彻为何突然这般问她。

她直视着他，声音淡然镇定：“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早已是定…”

听到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字眼，他心里苦苦压抑着的怨怼和迷茫顿时翻涌而出，想也不想地打断了姚玉然：“如若不是你的真心，我可以去萧家，萧家会退婚，或者迎娶你妹妹的，我…我还可以带你离开这里…”

这番话说完，看着姚玉然目瞪口呆的样子，他才后知后觉得发现了自己的失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