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落在嶺南县城北郊的省级旅游渡假区里的云嶺旅游公司,是个集餐饮、住宿、游乐、旅游等多项功能于一体的大型旅游企业。它的驻地原本就山清水秀、风光迷人。为了成功地举办“红娘旅游节”,不但增添了许多游乐设施,还把每一个景点都布置、装饰既漂亮又好玩,非常吸引人。与此同时,还增加了三项很有特色的服务项目;第一项则是利用旅游活动中的闲适、幽雅、娱乐的宽松环境,尽量地为那些大男大女、孤男寡女和青年男女们提供既愉快、又高雅的各种娱乐和社交活动,让他们在七至八天的旅游活动中去认识和结交旅伴,以便播种友谊和爱情的种子,然后再逐渐发展成为真正的人生伴侣。
第二项便是成立“婚礼服务部”,为那些感情已经成熟了的爱侣们举办隆重的结婚仪式,让新郎、新娘以及他俩的亲朋好友们既省心又愉快地渡过这一天,并把它永远地载入人生不可磨灭的史册里。第三项服务便是专门为那些新婚不久或已初为人父、人母的爱侣们兴办“甜蜜乐园”。譬如开展以家庭为单位的拔河、划船、爬山和接力跑等比赛,或背着媳妇过独木桥,或扛着孩子爬山以及做家务活等比赛,让他们沉浸在既欢乐又甜蜜的幸福之中。
于是,无论是单身的、恋爱的、已婚的或者结了婚又离异的人们,都一股脑儿地往这里涌,并一再要求说:“十五天的‘红娘旅游节’太短了,应该多延长一些时间。”因此云岭旅游公司不得不将它延长五天,但仍然满足不了远道而来的单身游客们的愿望。所以,主管部门——玉峰市旅游局在听取了汇报之后,指示云岭旅游公司,让他们再延长五天时间。于是“红娘旅游节”便从五月一日起,一直延长到五月二十五日止,这才暂时缓和了人们急切盼望的心情。旅游局领导还要求李淑华在“旅游节”闭幕后认真地进行工作总结;充分地肯定成绩,并找出不足之处,以便今后进一步完善各种设施,更好地改进组织管理工作和加强服务措施,从而把这项活动长期地开展下去。
尽管如此,仍有不少游客不断地向报社和有关部门反映,要求把这个“红娘旅游节”办成“红娘旅游月”或“红娘旅游年”。还有不少单身族强烈呼吁,并请求有关部门协调,干脆把“云岭旅游公司”改名为“红娘旅游公司”,以便常年累月地把这项活动开展下去。
章世瑾并不知到“红娘旅游节”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化,只知道按照邀请信函上的日期赴约,以为不但立马就能见到心爱的恋人,而且还能在花前月下相亲相拥地倾诉衷肠,并尽快地成为“乘龙快婿”呢。于是便精心地修饰和包装了一番,然后便以“准新郎”的派头,兴冲冲地赶到了滇西地区著名的风景旅游胜地来,以便尽快地获取人生旅途中最甜蜜和最幸福的爱情果实。
当他兴致驳勃地来到了云嶺旅游公司的驻地之后,既被这儿的秀丽风光所吸引,更为这儿繁忙与兴旺的景象而感到詫异,人来人往地如同赶集一般。特别是在那举办婚礼的地方,就显得更加欢乐和热闹啦。只见彩旗飞舞,大红绣球和灯笼高挂,喜庆的礼乐令人心花怒放,迎亲的车驾仪仗使人眼花缭乱。
“迎亲楼”三个闪闪发光的金色大字,令章世瑾心驰神往,禁不住好奇心的驱使,便自不由然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一位衣冠楚楚的男士在此探头探脑,早已引起了“婚礼服务部”工作人员的注意,一位身披红色缎带的礼仪小姐便连忙迎了上来,焦急地问到:“是张士俊先生吗?”
章世瑾感到有些奇怪,在这儿怎么会有人认识自己的姓名呢?虽说她的声音有点儿别扭,但必竟是在向自己提问呀,于是便大声地回答说:“不错,我就是章世瑾。
“哎呀呀,您怎么现在才来呀,您的新娘子都等得快不耐烦啦!”
“我的新娘子等得不耐烦啦?”章世瑾吃惊不已。
“是呀,吕姝婳小姐早在十天前就预订好了,要在今天上午十点钟,为您俩举行隆重的婚礼庆典。可是现在都快十一点啦,怎能不叫人焦急呢?我们这儿一天最少举办五场婚礼,您这一耽搁,其余四对新人的婚礼怎么办呢?”
章世瑾心想,李淑华在信函上只是邀请自己来切磋结婚的有关事宜呀,想不到她竟会这么性急地忙着举办婚礼,惊愕得一时竟答不上话来。
“还愣着干什么?赶快为他穿戴、批挂起来去迎亲呀。”一位长者模样的主事者焦急不已地催促说。于是,几个礼仪人员便不容分说地将章世瑾罩上长衫马卦,并为他在胸前系上了一个大红绣球,然后将他扶上了一匹气势軒昂的枣骝马背上。章世瑾心想,既然她这样积极主动地定下了结婚的时日,自己也只好顺水推舟地行事了,因为与李淑华结成终身伴侣,实在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宿愿呀,所以便容光焕发地策马前行了。
“婚礼服务部”的人们见新郎官驱马前行,便纷纷行动起来。迎亲的仪仗队早已摆好了阵势,唢呐队和鼓乐队则高奏着《婚礼进行曲》走在最前面,紧接着便是由少男女们组成的秧歌队与腰鼓队继续行进,骑着高头大马的新郎和一乘龙飞凤舞的花轿随在其中,而高跷队、舞獅队尾随其后,舞龙队殿后。这一队人马吹吹打打、载歌载舞地穿街过巷好不热闹。不但吸引了无数路人的观赏,而且沿途还有人不时地鸣放礼炮,并向新郎抛撒彩色纸带及五彩缤纷、金光闪闪的纸屑。摄影机和摄像机的镜头随时随地都对着新郎官和迎亲的队伍,录下这风光、喜庆的每一个镜头。而坐在栆骝马上的章世瑾,真正品尝到了新郎官的欢悦与风光,激动得热泪盈眶。
迎亲的队伍招摇过市地游了一圈之后,便来到了花团锦簇的“送亲搂”前,新郎便跨下马来恭迎新娘。此时,如果按照既定的仪程,伴娘要十问新郎以及新郎官信誓旦旦的各种承渃,还有“闻香见礼”、“观影认妻”和“妇唱夫随”等仪式,必须严格按照程序一一举行完毕,方可让新娘子坐进花轿里,然后起轿返回“迎亲楼”。但现在由于时间紧迫,一切都只得从简,主持人只要新郎官上二楼去把新娘子背到花轿前即可
章世瑾已有一年多未与李淑华见面了,很想再看一看她那白皙而又秀丽的脸庞以及那对会说话的大眼睛,并向她倾诉自己的思念之情。然而,令人想不到的却是,她的整个头脸都被大红色的盖帕盖得严严实实的,什么也看不到。在伴娘和众多的送亲女眷面前,他只好用眼角对她浑身上下地扫视了一遍,凭直觉便感到她身材依旧婀娜多姿,只是略为富态了一些。让章世瑾感到詫异的是:在众多送亲的女眷中,以及两名伴娘等,全由“婚礼服务部”的工作人员充任,连一个认识的人也没有,这大概因为她是总经理之故。于是只得老老实实地听从伴娘的吩咐,转过身去并弯下腰来,以便背负新娘。
在伴娘的缠扶下,新娘子终于扑到了新郎的背上,章世瑾一伸腰,顿感力不从心,几乎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他根本想不到才一年多未见面,她的体重竟会增加得这么快。他蹒跚的步履立即引来了众多“吃、吃”的笑声,他一咬牙便硬撑着,一步一挪地把新娘子背下楼来,好不容易才挪到花轿前,早已累得满头大汗了。
新娘入轿之后,仪仗队以更加欢乐和更加隆重的礼仪,依秩按原路返回到“迎亲楼”来。按照平时的操作程序,新郎和新娘此刻应该大大地展示和庆贺一番,如进行时装展演、国标舞表演和“卡啦OK”对唱等。但因时间关系,这一切全都被免掉了。
只见婚礼主持人让新郎和新娘在楼内大厅里的舞台中央并肩站好,再让新娘双手捧着一个大红绣球,把连着绣球的红缎带递到了新郎手里,然后大声地宣布到:“张士俊先生和吕姝婳小姐的结婚仪式现在开始:一拜天地……二拜亲友……夫妻对拜。”
正当新郎与新娘相向站好,准备互行鞠恭礼时,却突然听到一声大喝:“且慢!”随即冲上来一个三十来岁的粗壮汉子,气急败坏地指着章世瑾斥责说:“虽然如今的骗子到处都有,可是万万没想到,公然还会有冒充新郎的胆大妄为之徒,这真是咄咄怪事!”
“什么,我冒充新郎来骗娶新娘?”章世瑾惊讶不已,随即又冷静下来郑重其事地说到:“你好好听着,这个新娘不是我要骗娶,而是非我不嫁,因为我们深深地相互爱恋了五年,真正是情投意合、心心相印。”
“做你的美梦去吧,这新娘子不但与我青梅竹马地一块儿长大,而且我们还一道办起了为游客服务的马队公司,经过三年多的努力奋斗,如今都成了几十万元的老板啦,怎么会去与你相恋呢?”
此时的新娘虽然被红头帕盖住了头,但眼前发生的一切早已心只肚明,因为在“新郎”背她下楼时便觉察到有些不对劲,如今终于明白了原委。只是羞愧和愤怒使得她一时难以发作,只急得不住地跺脚。
章世瑾一看便又鼓足了勇气,洋洋得意地说:“看见了吧,你说的根本不是事实,她不但是我大学里的同班同学,而且还是一位白领女士,怎么会去当什么马队公司的老板呢?如今虽说我与她相距数百公里之遥,但我们除了不断的书来信往之外,还三天两头地通电话,相互鼓励和交流工作经验,交流各自获得的各种不同类型的科技信息和经济信息。她那甜蜜的言词和一口一个‘亲爱的’,真令人浑身舒畅、满心欢喜呢。”
此时的新娘已经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了,于是便掀开头帕来愤怒地破口大骂:“你娘才一口一个‘亲爱的’呢,真是个无耻之极的下流坯!”
章世瑾扭头一看,只见一副肥硕的面孔上瞪着一双鸽蛋似的大眼睛,而那张血盆大口彷佛要把他生吞活剥似的。不由得惊恐地叫了起来:“我的妈呀!”随着这惊惧而又绝望的叫声,双腿一软便倒在了地上,顿时就失去了知觉。
人们立即慌乱起来,有的在掐人中,有的在拍打他的双颊,还有的往他脸上喷洒凉水,以便让他尽快苏醒过来。看着他在微微地蠕动,一位礼仪小姐连忙端来一杯白兰地缓缓地灌入他的口中,章世瑾这才慢慢地缓了过来,在人们的搀扶下,痛苦不堪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婚礼主持人摇头不已地责备说:“年青人这是何苦呢,为什么非要来冒充新郎官,弄得丢人现眼的呢?”
章世瑾一听立即来了气,大声地分辨说:“不是我要冒充新郎官,而是你们强行地把这些长袍马褂硬往我身上套,末了还硬逼着我跨上马去。”说着便把长袍马褂一股脑儿地脱了摔在地上。
“可是,你为什么要冒名顶替地说你就是张士俊呢?”主持人仍旧不依不饶地责问到。
章世瑾一听就更加来气了,不耐烦地朝对方吼到:“男子汉大丈夫,坐不改名行不改姓,我就是堂堂正正的硕士生,著名的云瑞茶叶集团股份有限公司的总经理——章世瑾。”说着便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名片来,摔在主持人的手上。
主持人接过来一看,立即惊愕得合不拢嘴,好半天才惊诧不已地说到:“误会呀误会,这真是天大的误会呐,原来你们两位都叫‘张士俊’,只是这位的‘章’是立早章,‘世’是世界的世,‘瑾’是美玉的瑾;而那位的‘张’是弓长张,‘士’是士大夫的士,‘俊’是英俊的俊。这实在是天大的误会呀,只好向您们三位都赔礼道歉啦,请多多地给予包含和原谅啊。”
“哼,光赔礼道歉就能解决问题吗,天底下竟会有如此便宜之事?”张士俊理直气壮地大声责备说:“必须加倍地赔偿我们的经济损失和精神损失,并公开登报说明事件真相,以恢复我们夫妻俩的名誉,而且这场婚礼必须用更加隆重的仪式重新举行。”
“什么,你要让我在一天之内被人娶两次吗?你这天杀的,根本就没安好心,今后叫我怎么做人呐……”新娘子顿时又哭又闹地嚷了起来。
张士俊一时慌了手脚,连忙赔着不是地说到:“我的姑奶奶,那你说该怎么办呢?”
新娘子这才止住哭闹,斩钉截铁地说:“婚礼继续进行。”
“啊,还要继续进行呀?”章世瑾一听,吓得直啰嗦。
新娘子见状,没好气地说:“我又不会吃人,看把你吓成这副样子。我是说让他这个张士俊站到我身旁来继续进行余下的仪式,至于你这个小白脸嘛,没事啦,想到哪儿就到哪去吧。”
张士俊极不情愿地来到了新娘子身边,委屈不已地说;“就这样地继续进行婚礼,那不让人难堪吗?”
“你还知道难堪呀,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你却偏偏迟到了一个多小时,我问你,究竟死到哪儿去啦?你要是不给我讲清楚,就永远莫想成亲。”
张士俊见新娘子动了真格的,连忙告饶似地说:“在前面不远的一个游乐园里,也有一位叫李淑华的姑娘在那儿主持‘未婚男女青年相亲和交友会’。而在另一个游乐园里,也是这位李淑华姑娘在主持‘摸手认妻’的游园活动,我还以为婚礼就在那儿举行呢。闹了半天,才知道摸错了地方啦。”
“什么,你说在哪儿有一位叫李淑华的姑娘,在主持游园活动?”章世瑾兴奋不已地问到。
“不错,是叫李淑华,就在前边好几个游乐园里都由她在主持活动,人长得挺漂亮的。”张士俊肯定地点了点头。
“天呐,这才是我要寻觅的恋人呀,谢谢你啦,拜拜。”章世瑾朝新郎新娘挥挥手,便立即冲出了大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