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约定

周一刚上班，就看到宋小松兴冲冲的走过来，“瑶姐，我按你的要求买了唐诗三百首、宋词三百首，还顺便买了元曲三百首，都拿来看看，嘿嘿。”所长大人留下宋小松，最重要的就是看中他这个品质，实在、勤快。

靖瑶笑笑，“那你都看到什么了呢？”

“我也不知道瑶姐让看什么，就都带来了，请您指示。”宋小松开着玩笑，向靖瑶行个礼。

靖瑶交代给宋小松的时候没有说清楚看什么，当时只是觉得可以从诗词里找些设计灵感，周六在家的思想神游让她对于新方案已经有一些思绪了，接过宋小松递过来的几本诗词，继续完善自己的思路。到中午时候，她已经基本想的差不多了，吃过午饭把自己手画的几张草图交给宋小松，并叮嘱几句，自己埋头去写方案文本了。

忙碌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一下午没有跟任何人联系，也没有看到小艾和桐菲的消息，房地产行业发展迅猛，这个行业的人们都很忙。BJ这个城市，给了年轻人更多的就业机会和展示自己的机会，但是也给他们带来了更多的压力。城市的压力水平影响着城市的运行节奏，靖瑶一直觉得走在路上的时候周围很多人的脚步都比自己快，就连北京地铁站自动扶梯的速度都比自己家乡快。

刚毕业的时候，父母也曾提议让自己回家乡发展，靖瑶的家乡是个二线省会城市，条件便利，压力适中，亲朋好友也都在家乡，回去发展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但是靖瑶和刚毕业的所有大学生一样，觉得自己有理想有志向，希望留在BJ这样的大城市工作，可以不断提升自己，遇到更好的未来。父母尊重她的选择，留在BJ的靖瑶一直努力工作，四年以来也吃过很多苦，熬夜加班、自己出差、被甲方批评等等，忙碌的时候没时间感到孤单，现在工作方面已经比较稳定，闲着的时候就格外想找个依靠。

一下午的时光在键盘敲敲打打的声音中度过，靖瑶再抬头看向窗外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她站起来冲个咖啡，然后在走廊溜达几步，活动活动腰肢。干他们这行的，好多年轻人都有了职业病，腰椎、颈椎、手腕，反正总是哪里不舒服，靖瑶也是一样，工作一段时间必须起来走走，要不腰受不了。

休息这空，在Q上给志明留个言：“今天工作比较忙，一直没跟你联系，你怎么也没动静呢？”然后走到宋小松的电脑前，看看他的成果，指点几句。

今晚要加班了。

七点的时候收到了志明的回复：“瑶瑶，我今天也很忙，现场事情比较多，你好好吃饭，晚上给你打电话。”

“看来同是天涯沦落人啊”。靖瑶伸个懒腰继续工作，期间吃了个加班同事定的外卖盒饭。

快九点的时候，靖瑶决定停笔下班，简单收拾之后，跟宋小松告别，并嘱托他走的时候关好门窗电源，注意安全，早点回去休息。

办公室离住的地方很近，走路二十分钟就到家了，晚上九点的京城还很热闹，人来人往，但是温度越来越低了，靖瑶从包里拿出围巾系在脖子上。刚要把包合起来的时候，看到手机亮了，是志明的电话。

“瑶瑶，你下班了吗？”

“下了，正在回家的路上，快要到家了，你也忙完了吗？”

“是啊，那你好好看路吧，过马路小心，半小时后我再打给你。”志明就是这样，说出的话总是让人觉得特别贴心。

到家简单收拾后就接到了志明的电话，靖瑶窝在床上跟他聊天。两人都是刚下班，神情疲惫，聊得都是一些轻松的话题。志明问靖瑶闲着的时候想去干嘛，靖瑶想想说：“宅在家里，或者去旅行吧。”

“那你喜欢什么的风景呢？”志明问到。

“我觉得这一辈子，大海、草原、沙漠、森林都要看到才好。”靖瑶一直觉得这些景致大气磅礴，是应该要见识见识的，到现在她看过了大海和森林，草原和沙漠还没机会去。

“为什么喜欢这些风景呢？”

“我觉得比较大气，看到之后应该会觉得心胸开阔，神清气爽吧。”靖瑶这么回答，又问了一句，“那你闲着的时候想去干嘛呢？”

志明想了想说：“去运动，或者宅在家里打游戏。我有一个梦想，希望以后有钱了在新西兰买个房子，养两条狗，养两个娃，养着你。”

志明说这个话的时候语气很平静，跟之前的话听上去没什么区别，但是靖瑶听到心里一颤，“你的梦想里还有我？”

“本来我的梦想里有个姑娘，现在我觉得这个姑娘就是你。”他说得充满真诚。

“你这，算是表白吗？”靖瑶对这样的回答无从招架。

“不算，表白怎么能这么随意呢，我会当面表白的。那你的梦想是什么呢？”志明又问。

“我想以后写本小说。”靖瑶就是个文艺女青年。

这段对话之后，两个人好像突然都变得更亲近了，靖瑶也不像之前那样听三句说一句了，他们聊志明最近正在玩的游戏，聊靖瑶最近正在看的小说，聊两个人工作中遇到的奇葩业主，等到靖瑶觉得有点累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十点多，他们两个打了一个小时的电话了，靖瑶从来不知道自己也是个话多的人。

挂了电话，靖瑶看到微信群里小艾和桐菲的聊天记录，小艾好像跟董毅吵架了。他俩在学校的时候就开始谈恋爱，算算已经交往五年了，期间也会有各种小吵闹天，大部分时候都是董毅主动道歉，他真的很爱小艾，从心里希望可以保护她、照顾她、拥有她。小艾也是个懂事的姑娘，没有一般美女的高冷，她热情开朗，知书达理。刚开始交往的时候，小艾还是单纯的享受董毅的追求和呵护，待两人确定关系，备着结婚的目标去的时候，两个人的地位就开始变得平等起来，小艾开始为他们的小日子精打细算，也开始帮董毅打点衣食住行。女人就是这样，没有认定的时候有各种骄傲，一旦认定了，就自动激发出“贤妻良母”的本性。靖瑶知道他们的争吵挺不过三天就会自动和好，就没理会群里的聊天，自己洗漱睡觉了。

接下来时间过得很快，靖瑶和宋小松每天都在加班，每天加班回到家，靖瑶总会和志明打一通很长的电话，聊天的内容也扩展到两人的朋友、两人的家庭，但是靖瑶思考一番，还是没有问起志明前女友的事情，志明的话语中也从未出现过任何信息。

这周五的时候，靖瑶和宋小松向杭州的肖主任提交了新一轮的建筑方案意向，肖主任约了他们下周三去杭州做汇报。

杭州的汇报会，靖瑶做主讲人，宋小松给靖瑶做助理，所长大人也亲自过去坐镇。甲方参会的有主管基建的李副总、肖主任、各专业的工程师，可容纳十五人的会议室基本坐满了。会议九点开始，八点四十，靖瑶一行人赶到会议室，连接投影仪，分发材料，做好充足的准备。靖瑶知道今天主要的决策人是肖主任，在这个四十多岁的女甲方面前，靖瑶不能再是青春鲜艳的亮丽风格，所以她今天穿黑色西装裤，配黑色粗跟皮鞋，白色丝质衬衫，外搭黑色长款西装马甲，头发盘起来，露出高高的额头，显得既专业又干练。

会议开始后，靖瑶先向甲方各位问好，然后介绍自己的同事，之后开始阐述他们新方案的设计理念：

收到李副总和肖主任对于方案提出的建议后，我开始思考杭州这个城市所拥有的魅力和她带给我的感动。我生在北方，又在BJ读书、工作，我的城市展示的形象都是北方的粗线条，北京城古老、正统，甚至还透露着一些严肃。想起杭州，我的情感变得柔软起来，周末在家，我脑海里勾画出千年以前临安城的繁华，采莲女与多情子徜徉西湖之畔，浣纱女轻挽衣袖，妙颜胜花。杭州的盛名，多半来自西湖，而西湖的风情又少不了满池清荷的衬托。我们这次新方案的灵感就来自于荷，在保留上次功能和布局的基础上，取“莲藕”之意，调整建筑形体和立面，立面以白色为主，并将常规的方形建筑调整成圆形，这样的调整不会限制建筑的功能发展，反而在空间布局上还有一定提升，一方面同样占地面积，使用面积略有增加，另一方面，圆形展厅也有利于展台布置，可以更好的利用空间。圆形展厅上空搭配自然采光孔，从空中俯瞰，建筑屋面就像一段玉藕的断面，“中通外直”，同时也可以改善大空间展厅的采光效果，节约使用之后的照明用电。室外景观响应建筑风格，设计水景，配合荷花和莲叶的造型设计，营造“鱼生玉藕下，人在石莲中”的意境。

简要说明设计理念之后，靖瑶开始详细讲解细节内容，会议整开了一个小时，李副总说需要讨论一下再给他们结果。

所长大人对靖瑶和宋小松的表现比较满意，中午带他俩吃了有名的龙井虾仁，下午让两个人自由活动，他要去见个朋友，然后晚上的飞机一起回京。

所长大人走了之后，宋小松对靖瑶说：“瑶姐，你太会说了，上午被你说的我都想再去看看西湖了，咱们去看西湖吧。”靖瑶也想再去西湖边上坐一坐，西湖是这个城市的灵魂和精神寄托，如果没有西湖，杭州人怕是要失去一半的自豪了。

到了西湖，宋小松要跑去走断桥，靖瑶今天穿高跟鞋，觉得累就自己坐在湖边看风景。拿出手机拍一张照片，传给了小艾和桐菲，也同时传给了志明。两个朋友很快就发了消息，“都去西湖看风景了，看来汇报效果不错啊。”靖瑶回复说：“反正我尽力了，等结果吧。”

想了一下，又发了一句：“小艾，你跟董毅没事了吧？”

小艾回复说：“嗯，现在好了，回头见面再跟你们详说。”

志明回复了短信，就四个字“美景佳人”，估计是在忙，靖瑶收起手机，不再多说。

宋小松回来的时候，给靖瑶带了一个画着白素贞和许仙断桥相会图案的玻璃小夜灯，倒是十分可爱。两人起身前往机场与所长大人汇合，登机前靖瑶给志明发个信息说飞机要起飞了，到的晚，晚上不再联系了。

第二天一早，照例看到了志明的“请安”短信：“瑶瑶，早上好，以后让我陪你去看草原和沙漠吧。”

这是他提出的约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