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次后,高文再没机会去甲板武学堂,他也不问,不用了解,多少清楚,甲板武学堂是培养底层精英的学府,自己不过借了杨果的一次光,长了一把见识。
五层也有学堂,不要钱,老师都是由二三品底层武者临时抽调来的。
教学比较业余,稀里糊涂授课,类似邻居大爷大妈型的。
高文年龄小,除去学堂发呆,吃穿跟随杨果,平时在五层,多余时间,到处闲逛。
老师教的不好,不是这场意外天灾,在陆地上,他已是高三毕业生,算来要该独立,也就赶上这一批底层毕业生安排。
负责“学生”毕业的是一位姓旷的老师,年龄五十多岁,还在一品晃悠。
实在没办法,罗大炮给“接济”一下,满足他当老师的愿望,领了一品巅峰的养老补贴。
这也是五层学堂里,教学最认真的一位老师。
“同学们,毕业后,大家要各奔东西,要面临社会,面对五十层船舱生活,接触最多的,还是十层内的朋友,社会比较复杂,一定要懂得辨别,别死在哪都不知道。
如果想保平安,做别的到也罢了,要是正式进入武者行列,十有八九活不过三十岁。
现在,学校发点武者福利,鱼兽肉,祝大家找到自己的位置!”
鱼兽肉虽然看起来随便给的,实际上也是算是给“走入社会”的学生们的资本。
有的人把它卖了,做些别的生计,想要进入武者,它就类似树苗种植,吃下后,如果你天生异禀,能够有机缘进入武者行列,就会有感觉,否则也不过增加体质。
多数学生都会认为自己有感觉,然后,回家了就让家里花费无数精力,四处求爷爷告奶奶,到处找一品鱼兽,进一步尝试有没有进入二品武者的可能。
这种努力,要付出代价的。
好多人家为了让家里唯一的孩子进入武者行列,把家里能卖的都卖光,甚至家里有女孩的,嫁给底层武者,有长得比较娇美的,还有机会进入富人区,也换得一定“晶钻”嫁妆。
随着大量男孩进入武者行列,只能维持不过刚够温饱的状态,漂亮女孩比男孩更有优势,能够给家里带来优越生活,至少还会有进入富人区的意外。
这种意外并不少,女孩会被分成不同等次,最优秀者,有机会到甲板的选美赛,明星赛,被富人区公子哥选择,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这是真实的生活。
不过,另一方面,加强计划生育,减少女孩大量出生,也成为底层委员会面临的又一大难题。
一起毕业班的何志广是一个普通家庭的孩子,怎么普通呢?
他告诉高文,三十年前,在陆地生活,父母一家子依靠做点拉板车的生意,维持生计,到了底层,所有人都似乎都不富裕,他觉得提高不少。
临毕业,同学里以前跟何志广稍微要好的男女生,都不知去向。
有的在委员会,当个文书,做些文职,这还是学习好的一类人,多数人做些小生意,捕鱼卖鱼,或者搞杂耍,弄些手工,而他要去“码头”,帮人搞运输,虽然辛苦,却有机会检漏武者剩下的鱼兽下水。
何志广叫“码头”,高文当时没反过味。
后来一想,五层往下伸出的平台,二品鱼兽被拉入船舶的处理场,面积很大,确实足可以与城市的码头一较高下。
船被放大了,人多如蚂蚁,被缩小的不只是躯体,还有地位。
高文毕业的第一天,就要去码头当运输工,与何志广成为好朋友,哪怕是杨果待他多好,那种一起生活的友情更亲和,切骨。
他是见过整个鱼兽被捕猎的过程,第一次看到的是成功的一幕,而在“码头”,好多捕猎过程,其实惨烈。
巨大的铬鱼钩,如果生手参与,见鱼兽被放入,急于抢功,很可能会被那巨钩碰到,轻则残疾,重者死亡,而在海面快艇上追逐鱼兽的武者,也一样惊心动魄。
二品武者,一般都会有整套的捕食鱼兽的技能,一个是潜水能力,另一个就是无论水上水下,力量才是决定生存的保障。
低品武者,力量得到加强,可以在近海捕鱼及捕猎攻击的鱼兽,依靠不是机巧,只有这两种能力。
高文不到一个月的码头生活,就看到至少有两名“人宗二品”武者重伤,一个入水后未即时挂到鱼钩,虽没被草鱼吞噬,却被撞得吐血重伤,费了多年修炼。
另一个武者,则是在浮出海面,准备把拴在草鱼身上的绳索挂到铬钩上,草鱼挣扎,把他连带快艇拉入海底,一条腿被鱼兽咬断。
幸亏高文还没入品,否则以他目前的潜水能力,怕早就成为草鱼的口中美餐。
到晚上,赵志广说要去看那个被咬断腿的武者,说是自己的邻居,关系虽然平常,主要还是人家看不起普通体质的人,现在,人很不幸,只能关心关心,日常生活“码头”会时不时周济。
一路上,赵志广告诉高文,武者受伤,还会有一定待遇,武校是一处,委员会也有一定补贴,足够他们达到温饱。
总比俩人每天累死累活,其实也不过就是温饱。
高文更好,一个饱,全家不饿!
两人去的是第十九层舱,腿断的武者还有一位哥哥是十九层的管理员,汲此优越条件,他也能得到升级的二品鱼兽,甚至还有两块“晶钻”,他还是幻想哪天恢复,成为正常的武者。
每个武者觉醒,也有一定差异,底层最厉害的有一位四品学生,刚进入武者就直接以二品出现,惊诧了所有的人。
这个被赵志广称之为邻居的武者,实际上,在十九层,拥有自己的独立房,赵志广只是离他比较近,住在底层地面的一群人中的一员。
两人敲开那间简陋,但在底舱人来讲,已经很优越的房门,听到里面说声请进,推门见到一个精神萎靡的男孩躺在床上哭泣。
“就差一点点,哪怕游得再快点,那鱼兽肯定是我的了……”
赵志广说了两句安慰话,觉得没话说,瞅了一眼高文,等他发点感慨,看也没什么表情,有点失望。
实际上,高文也不知怎么安慰,没经历过武者的起伏。
那种失落感,从一品到二品,再进入码头,他只是不明白,离开码头,做别的事,不是更安全,怎么还伤心。
看家里人进房间,两人辞行,站在门口,看武者的哥哥匆忙跑回,见到赵志广打了一声招呼。
“武者的生死可以交给大海,但武者的荣耀,却是永放光芒。”
这一切虽然有点惨淡,高文却见识到作为一名武者不同于旁人的生活。
哪怕生死,也无法改变成为一名武者的荣耀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