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保安及其他

这一段时间,我悟到一个道理:没钱的时候就要做一些积极的事情,比如爬梧桐山。我愿意早点起来,然后早点下山。这中间的原因很多,比如人少不堵车,比如不用看人家屁股,再比如下山的时候,正是美女们上山的时候,台阶陡峭的地方,一低头,嘿,春光一览无余。这不是我刻意发现的,根本就是跳到了眼前。

当然,主要的还是爬山。至于那天遇见的仙女,慢慢就当没出现过吧。有时候不光是我自个爬山,也会约一些人一起来。中间不乏姿色文员,只是爬起山来,香汗淋漓,老拖后腿。记得曾经一个文员,我们几个辗转到东门,坐公交车拥挤到梧桐山,碰上山脚下堵车,走走停停。然后,她晕车了。

下车吐了一次,然后在爬上过程中,不知吐了多少次,当爬上山顶的时候,却又不晕了。下山的时候,精神贼好,好到我们都跟不上。这种体能,也真是少见。

后来我在当天的日志主题上写道:七吐梧桐山。

除了梧桐山,也有时候去马峦山。那个时候马峦山的路还是很乱的。有一次,大部门活动,一大帮人散尽去,逐渐就走散了。我跟着一个文员A一路走来,发现不知道走到哪里去了。荒山野岭,孤男寡女,这种氛围真是尴尬。

文员A还没事东看看西看看,偶然看到树上盘绕的花蛇,不禁就往我怀里扑。我再看,也没看见蛇的影子。只是奇怪的是,文员A竟然没有大叫,只是象征性抖了一下肩膀。可能因为她是四川妹子,见蛇见多了吧。

她这一扑,满身的味道袭来,嗯,是女人的味道,或者说是香波或者香水的味道。不过,我还是很快就往前走了,因为再往下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不用怕,朝海的方向走,一定能走下去。”

其实,小路只要在,证明有人走过。有人走过,就不会迷路。

是的,当时我就在考虑这些问题。奇怪,我为什么会只考虑快点找到路呢?

当我们在大梅沙海滩坐下来的时候,我忽然想如果让她做女朋友,她应该不会拒绝吧?毕竟还邀请我去吃饭打麻将,还故意输给我几个硬币,难道不是暗示么?

我看着她被海风吹起的长发,有种想撩起她长发的冲动。不过,最终只是挖了一个坑,帮她埋起来双脚。这个时候,我看到了她手上绒绒的毫毛,腿上也有。这……难道不是应该洁白如玉的么?怎么会有这么多毫毛?然后,心中一惊,什么念头都没有了。

前两年,看到她的结婚照,确实很漂亮。不过,绒绒的豪毛仍让我印象深刻。现在终于明白为何大街小巷都有专门退毛的服务。

从那次被现实拍醒之后,对女孩子就多了一些烟火的印象,比如吃面时的吸溜的声音,比如打球之后散发的汗味。这才是真实的女生吧,之前都是我臆想得太美好了。

臆想太多,容易暗恋。

暗恋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也不是一件能够坚持到底的事情,但是这种事情却发生在我的身上。不过,现在回想起来,暗恋所带来的快乐,远远大于谈一场恋爱,而且付出的时间也仅仅是恋爱的万分之一,且只需自己参与即可。

关键是,你想她是什么样的人,就是什么样的人。至少,你是在跟你理想中的人演一场华丽的幻象剧。不过,过犹不及,不要搞得人格分裂就行。

但是,在这人群洪流中,谁又知道谁在暗恋谁呢?本身两个人相遇就是已经是很小几率的事情了,再发生一些故事,那真是修来的缘分。但故事中如有悲情,则算是缘分中的不幸。我很佩服能够左右故事走向的人,即便是悲情出现,也能最后和平化解,至少心理上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这就是暗恋的好处,可以窃喜,也可自悲,不需要有观众,只需要自己想象的掌声而已。

不过,进入这个公司之后,每天出车间门要解开裤腰带确实也是自悲的一种。为了防止大家带走公司的产品,每个车间和楼门处,都安装了金属探测门,没错,就是机场那种。保安很尽职,眼睛贼溜溜的。我对这种不信任非常不满,但没办法,属于沉默的大多数,虽然心生不满,却无处表达,或者根本不想表达。因为那么多人到此都要解裤腰带,我何必鸣鼓伸冤?

所以,每天过安检门,先把腰带解下来,还好我的身材不走形,解开裤腰带,不至于裤子掉下来。有些人就要拎着裤子过安检。还有手机之类的,只要是金属,都要掏出来。

所以,富士康的的女生很少带首饰,不然太麻烦。也因此,富士康周围都在卖没有金属的腰带和没有金属的胸罩。

即便如此,事业处还是丢了很多东西,比如银渣,比如油漆之类的,这些肯定是预谋作案,但天衣无缝,等发觉的时候,人家早走了。所以,这些东西增加了安全感,但偷盗仍在发生。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即使觉得一件事情没有漏洞的时候,才是最危险的时候。

所以,从第一次过安检门开始,内心就存在着一种不满,一种人格被蹂躏的屈辱感。这种屈辱感是源于公司对人们的不信任,也源于保安偶尔的恶劣态度。

富士康的保安很多,组成一支军队都没有问题。有些人觉得这些人太势力,见到领导哈巴狗,见到普工就是藏獒,见谁咬谁。但这个得两面看,保安也有职业习惯,习惯久了,就会衍生出这种姿态:喂,干什么的!出去!

这种语调是习惯了而已,而不是他们不会好好说话。下了岗位,到生活中肯定不会这么说话,职业习惯而已。但是,正是这种习惯,让富士康多数人对保安存在天然的敌意。因此这个人会翻包,可能把卫生巾都掏出来了。也可能叫住你,劈头盖脸训你一顿。偶尔会出现冲突的事件,但随着人流,很快就被淹没了。

那时对此怀有不满之心,现在回看,内心只冒出一阵轻蔑的微笑。当孙子都当习惯了的时候,还在乎解不解腰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