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大时代 小市民

次日，清晨。

一位穿着浅色薄衫的年轻人在安泰河畔慢跑，略显瘦削的身影在朦胧薄雾中若隐若现。

原本，费格今天是准备前往图书馆，去查一查“阴影之神巴洛列克斯”。

超凡者的能力来源于诸神……

这是一个看似荒诞的宗教说法，但流传至今，存在有其道理。按照这个逻辑推算，或许他可以去了解阴影之神巴洛列克斯的神话故事，这样有助于他了解、发掘自身觉醒的超凡能力。

虽然未必管用。

必须说，在昨天之后，他完全被超凡世界的奥秘吸引了。

但鉴于昨天街头遭遇的暗杀在心里留下了阴影，还导致他昨晚做了一个并不美好的梦。

再三思量后，他打了退堂鼓，不出这趟远门了。

“呼呼呼……”

费格尽力让呼吸和步伐保持在同一个节奏，同时心中思绪起伏。

仔细回想暗杀时的情景，他无法确定面罩杀手的目标是谁……是莱特探长？还是他？

如果面罩男杀手是冲着他来的，十有八九是和贝克街凶杀案有关了。

基于以上的推断，证明面罩杀手和凶手是同一伙的，并且已经知道他这个目击者还未死去。

可凶手是怎么知道的呢？

据莱特探长告知，警部早已封锁了最近八起杀人案的所有信息，一群报刊记者天天堵在警署门口，也没有探出什么案情进展。

那么，凶手从哪个渠道获取了这个消息？

除非凶手认识他。

这也不大可能，他和沃夫仅仅咖啡馆的同事关系，关系既不亲密，也不在同一个交际圈中，凶手不可能认识他。

如此，又和面罩杀手和凶手是一伙的推断形成了悖论，这是不是说明他并不是杀手的目标，担忧只是虚惊一场呢？

不过，无论以上推断是否正确，可以确定的是，贝克街的凶手是一个超凡者，拥有很恐怖的超凡能力。

这也可以解释那一夜“费格”的离奇死亡。

费格一边奔跑，一边梳理着思路，沿着十字街段的安泰河来回跑了十圈，他累得气喘吁吁，饥肠辘辘，便去到街口的食品店里，买了一瓶水和一个掺了少许奶油的黑面包。

“15昂索！”

正要付钱时，店老板加重了语气。

“福克斯先生，怎么升价了？”费格一愣，昨天买的时候还是平常价格……

皮肤黝黑的店老板福克斯埋头整理货架，懒洋洋道：“没看报纸吗？王都的大臣们颁布法令，在下个月全面提高税点，大家都得往贵族口袋里送钱了。我们这些小商贩，本来就没怎么赚钱，不升价怎么交得起税？”

“……”

费格咬牙掏出15昂索交付店老板，心在滴血。

也许我该和霍查德聊聊加薪的事了……费格暗暗握紧手上所剩无几的零钱。

他不确定吝啬的老板是否会同意这个提议。

“只有勤劳的蜜蜂才有资格在荆棘中采拾鲜花。费格，在你这个年纪，不应该只想着钱财，你的目光要注视远方，如何提升自己，如何创造价值，这些才是你应该考虑的事情。钱财只会愚昧你的思维，并不能让你的内在升值……”

唔……依他的了解，霍查德大概率会这么婉拒的。

这么一想，费格忍不住敲了一下脑门，露出一丝愁容。

伤脑筋，他的存钱不多了……今早翻箱倒柜搜遍了房间，只在储钱箱找到了一沓纸币，他数了一下，只剩1000昂索左右了。而距离下个发薪日，还有半个月左右。

他还得交房租、日常花销……

费格叹气，由衷感叹：钱始终是最有效的通行证，无论是在哪里。

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声音。

费格往那边看去，河畔有一群人围在一起，闹哄哄一片，他们服装一致，每个人都穿着一件印有慕格国花——紫罗兰图案的上衣，脸上的表情都是如出一撤的愤慨激昂。最前头的几个年轻人拉着数条横幅，横幅上写着：

“反对加盟！”

“自由的意志不容磨灭！”

费格敲了敲台面，好奇问：“福克斯先生，他们在干嘛？”

店老板手里抓着一沓乱糟糟的纸币正在数钱，听到费格的问话，伸头瞟了一眼。

“他们啊……他们是准备去市政厅游行抗议的附近住民。”

“游行抗议？”

费格一怔。

“最近，我们慕格王国不是正在和世界政府谈判加盟事宜么……他们都是反对王国加入世界政府的反对者，有几个年轻人牵头，组织游行说是要给王都看看国民的态度。”

费格心中了然，目视游行人群在几个年轻人的高声呼吁下，有序地朝市政厅的方向前进。

一路行进，烟尘滚滚，人声鼎沸，行人们见了，纷纷分避两侧。

群情汹涌啊……费格默默想着，看着游行人群消失在视野中。

“哎，其实加不加盟，哪轮得到我们这些平民决定，还不是皇帝和贵族大臣们说了算……”

店老板一边数钱，一边大发牢骚，“加盟了一个样，不加盟也一个样，还不如实际点，求求那群吸人血的贵族老爷减轻点税收。再这样下去，这店也没法开了……”

慕格王国局势动荡，国家未来披着一层迷雾，无论游行抗议的群众，还是一心苟安的福克斯先生，都是大时代下的平民真实写照……

费格感慨，匆匆啃完面包，一路小跑回到公寓。

开门，一眼看到唐顿的房门紧闭。

费格诧异，是唐顿回来了？

随后，门后传来一个声音，“咔咔……”“滋溜……”“咕噜咕噜……”一连串奇怪的声音接连响起。

小偷？还是……杀手？

经历了生死关的他，瞬间精神一凛，随手拿起一旁撑房门用的木棍，轻手轻脚走近，敲了敲唐顿的房门。

咚！咚！咚！

“唐顿，唐顿，是你吗？”

费格伸手握住把手。

过了一会儿，房里才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嗯。”

听到熟悉的声音，费格放下心来，放下木棍，问道：“你还好吗？”

“放心，我没事。”

唐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兴奋。

费格挠挠头，转身回房。

互不干涉是合租室友相处的第一要则，他也不好过问，便回到卧室，躺在床上。

费格静静地看着窗外的蔚蓝天空，心思平定。

他继续尝试感知神质因子。

精神与天空相融，思感在大气中飘游，他在进行无外物影响下的冥想，融入蓝天，融入万物。

一分钟！

两分钟！

……

他的左眸，阴影与光明，不断在旋转、重复。

渐渐地。

费格发觉自己“身体”变轻了，他漂浮在空中，周围弥漫着迷茫的雾气，人像是躺在海浪上，暖暖的阳光洒遍全身，通体舒泰。他转头一看，下空有一间公寓顶楼打开了窗户。

透过窗户，他看见狭窄的房间里，床上躺着一个青年，面貌和自己一模一样。

床上？

格林公寓？

费格一怔，一点点晶莹在视线中逐渐点亮，蔚蓝的天空不知何时，覆上了一层“白纱”。

神质因子！

思感回炉，费格顿时狂喜，终于感知到了！

但在下一秒，他的神情逐渐凝固。

无数极光般璀璨的神质因子，在天空中凝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在眼帘之中逐渐扩大。随之，无数的白色光点汇聚过来，如流星雨般飞落，冲向了这间公寓顶楼。

轰！

突然，门外传来了一声不大不小的爆炸声，整个地板颤了一颤，惊得费格猛地从床上蹦起。

是……唐顿的房间！

费格连忙跑出去，一眼看见唐顿的房门，不禁失声大喊：

“唐顿……你……”

东侧的卧室，木质房门碎裂成了数块，房间里不知怎的，烟雾滚滚，一重重热浪铺面而来。

一个胖胖的身影，在烟雾中缓缓站起。

他的眼睛，猩红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