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邺芳直睡到日上三竿。醒来并不见那落英。要不是床畔放着那药膏,邺芳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梦。
脸上罩着的布已经滑下地,也不知落英看没看出来她是个女子。
邺芳照着镜子涂了药膏,照样戴上面具,今天她得出宫一趟。带上准备好的包裹,她也没用早饭就往东门走。刚到门口,就被石卫拦下,石卫左察右问就是不放她出去,直到落英跑了过来!
显然是出来得急,落英的衣服还没系好,他气喘吁吁地叫道,“喂!邺…也不知道你急什么?背着包袱,你这是要逃啊?”
“怎么可能?我又没偷东西!”说完赶紧捂嘴,瞅了瞅左右,赶紧道,“我这令牌是皇上赐的,可自由出入,他们拦着我不放,显然抗旨不遵!”
邺芳眉眼一横,倒装出几分气势!
“你要去哪?”
知道谁也拦不住她,今天她出不去,明儿没准易容成皇帝也混出去了。
落英拿出令牌晃了晃,守卫立马开门。
邺芳好奇,但也想赶紧出门,边走边说,“你能弄辆马车吗?”
“你先告诉我要去哪?”落英怕极了她真的要逃走。
“许由今天去见他未婚娘子,叫我一起!侍卫拦我半天,眼看就要来不及了!”
虽不是她要逃,但如此急切去见另外一个男子让落英心情也很糟糕。
“去,弄辆马车来!”
落英盛气凌人,石卫不敢怠慢,马车转眼就停在了宫门外。
“哇—”邺芳看得眼都直了,这可是辆漂亮的马车呦。
上了车,邺芳摸摸这,摸摸那,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落英笑她,她也不气。
到了许府,只见门口一粉色衣袍的男子踱来踱去,慌张之情远远就感受到了。
只见一辆华贵马车停在府外,落英先下了车。许由惊讶,他一个典藏阁的太监怎么不好好看着密要之地,却跑到他家门口。正待要问,却看见落英搀着邺芳从马车钻出来。
“唉我说姑奶奶,你怎么才来啊?急死我了”
邺芳咳了一声儿,“叫谁姑奶奶呢?”
落英突然抽回手,刚从车上跳下的邺芳差点摔个狗吃屎。
这人什么毛病啊?说变脸就变脸呢?邺芳站好,整了整衣衫,“走吧!”
“不行,来不及了!马车上弄吧!东西带了吗?”
“带了啊!”邺芳扯了扯包袱,示意东西在里面。
许由指着马车道,“你这马车比我的稳当,借我用用!”说完毫不客气地先上了马车。上车后,他伸手去拉邺芳,邺芳踩着垫脚刚要抬手,身侧嗾地一声,落英已经箭一般窜上前,挡住许由,一把拉过邺芳上车。这连拉带抱的动作快如闪电,许由不会功夫,直晃得眼睛发花。
“落……落英你——”钻进车里,最后一个钻进车里许由才气鼓鼓地说,“落英你差点把我挤下去了!”
落英不理他,二郎腿翘得很没有一个奴才该有的样子。
许由没功夫生气,撩开帘子对车下众小厮说,“出发!”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就出发了,此日正是纳礼请期的环节,所说是皇帝赐婚,但有别于皇家婚礼,这个流程还是要走的!
当然,只有这一天,新嫁娘才有机会偷瞧一眼未来夫婿模样。这也正是许由把邺芳请出来的原因。马车上,邺芳打开包袱,把一堆药膏子揉揉捏捏,堆在许由脸上。又用画笔描出好多大脓包,鬓角跟眉毛贴了些白毛儿,许由得脸就这样被毁了。旁边落英抱着臂膀气得脸色铁青。他刚要上手替代邺芳在许由脸上摆弄,邺芳居然呛他!
“你们这是抗旨不遵!公然违命!”落英气道!
“落兄别那么认真嘛!你要是能替兄弟娶了那婆娘,我什么都答应你!”
“岂有此理!”落英气道!
看着同流合污的邺芳,落英真恨得牙根儿痒!
“唐玉,过来!”好不容易等她鼓秋完了,落英一把拽过邺芳!
许由心里暗骂,死护卫,八成是看上邺芳了。他有毛病啊,邺芳怎么看怎么是个男人啊!
车里两个大男人眼刀杀来杀去。邺芳太收拾完东西,挨着落英坐稳后,落英又转头看车窗外。
这家伙,生哪门子的气?不就是没让他动她东西吗?回去给他好好看就是了。
下了马车,许由请邺芳跟落英一起进了那御史大人府邸。
时隔半年,回到这里,陈玄内心五味杂陈。
曾经这里的一切是那么的熟悉,眼下却变得格外陌生。
“许公子请随老夫这边来!”管家领路,引着许由几个年轻人还有一众抬着箱笼的人往正厅去。
御史被派往南地考察民情去了。御史夫人接待了来客。
见到许由那张脸时,饶是富有涵养的御史夫人也呆愣了半刻。双方心情都不妙,草草交礼,商量婚期后,许由一众人就出来了。许由显然心情很好!
“怎么谢我啊?”马车上,邺芳忍不住笑道。
“反正欠你的多着呢!不差这一件!”他本想说用一辈子去还。可面对落英那张黑脸,他实在没说出口。
“你要回宫吗?这么晚了,在我府中留宿一晚吧!我把京都最好吃的都给你买来怎么样?”
邺芳有些心动,刚要说话,落英道,“不行!我宫中还有事儿!”
“那改日再请落兄啦!”许由不由分说拉起邺芳就下车。他那身手拿赶得上落英,落英一把拍掉他的爪子,“她得跟我回去!我伤口该换药了”
“太医院不是…”
“算啦!我今日先回去,改日再来!”邺芳想起落英秘密受伤让太医院的人知晓,再叫侍卫们知晓就坏了。
许由负手立在车下,远远地望见马车跑远,心里酸得难受。
马车在东门停下,落英没有去扶邺芳。邺芳踩着垫脚往下走的时候,突然脚下一软,失了知觉。落英伸手快,他抱着邺芳上了马车,“陈府!快!”
护国公府已经恢复原样,或者说比以前更大气了些。陈玄这还是第一次回来,他抱着邺芳直奔药坊“陈默!陈默!”
陈默远远地奔出来,见顶着他制作的“落英”面具的陈玄慌慌张张,怀里抱着一个小厮。
“出什么事了?公子?”
“快看看她!”
“把她当屋里!”
放好邺芳后,陈默也拿来了银针药枕。
“怎么样?她没事吧?”
刺开邺芳的人皮面具,陈默苦道,“这丫头真是胡闹!”
“什么意思?”
“她自制的面具因为用药过多,产生毒气,如今毒气由表及内,性命危矣!”
陈玄突然板过陈默气凛凛命令,“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救活她!”
“公子能否答应坐上皇位?”
陈玄的眼底漫卷杀气,他一手掐紧陈默脖颈,“是你下毒?”
“咳,咳,不是我!玄七,我是你二叔啊!我能害你吗?”
陈玄立即送了手,陈默的脸色已经紫红,“玄七,二叔从不会害你!邺芳也是我故友之女,我虽无妻女,但一直视你如亲子,视她如亲女啊!也罢,我这就施针救她。你做不做皇子,二叔都不管你了!”
“我答应你!”
陈玄冷冷地道,“二叔,你一定要救活她!你救不活她,我就再毁了陈家!”
陈默不再说话,他开始轻撵细针,打算逼出毒气。
“她中毒时日已深!毒气自表而入,也自表而出。她这张脸怕是要毁了!”
“毁就毁,她原来也不是个美女!”陈玄赶紧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