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红鬼

待文鲤恢复得差不多，三人又准备出发。

“方才那个黑衣人，来得实在是太突然了，也不知道待会儿是否还会出现，我们还是得小心点。”文鲤最怕别人耍阴招，她不够警觉，因而每次都差点中招。

“我方才听见他说你不是木沅，木沅是谁？”河瞳拉住文鲤的手，看她。

文鲤脸色一变，怔怔地望着河瞳。

“我现在不想说这件事。”文鲤冷笑道。

“好。”河瞳回道，松开了她的手。

文鲤看着河瞳的表情，没来由一股失落感，她转过头，没有再看他。

三人慢慢前进着，越过几个山丘，也不见别的精怪出没，文鲤望着遍地新旧混杂的血液与残骸，只觉触目惊心，或许桃源里的精怪给先前进来的人给绞杀不少，她觉得太过于残忍。

并非所有精怪都有害人之心，想必现在大半精怪都怕得躲了起来，到底是谁，如此嗜血？

“魔王也未必如此丧心病狂啊.....”文鲤轻轻感叹。

柳姑娘面色不佳：“杀人如麻，嗜血成性。”

河瞳：“......”

三人又走了一阵，方见一座石壁，抬眼望去，就能看见几个洞穴，细数了一下，共有六个，正前方有两个，这两个洞穴的正上不远处有一个，半山崖上有两个，一左一右，离得相对较远，右边的地底下还有一个，文鲤笑笑，狡兔还三窟呢，更何况红鬼呢？

“先进哪个？”柳姑娘问道。

文鲤想了想：“最近的。”

“要不分开行动？”柳姑娘提议。

“不可。”河瞳第一个反对，转而又道：“我不想死那么早。”

文鲤抬眼看了一眼河瞳，笑他胆小，又看了几眼洞穴，摸着下巴思考，红鬼就一定在洞穴里吗？而她也懒于多走动，指着前面左边的洞穴：“顺其自然好了。”

他们快步走过去，站在洞口前，里头黑幽幽一片，文鲤犹豫了一会儿，抬脚先走了进去。

一入洞穴，文鲤就踩到一跟枯枝，“咔嚓”的响声在安静的山洞里极其怪异，停了一会儿又继续往前走，虽然他们已经够小心了，但动静在这静谧的空间里却是不小，忽而一大片蝙蝠从山壁上窜出洞口，他们忙蹲下拿手臂挡住脸。

“有没有火折子？”终于没有了蝙蝠的动静，文鲤站起来向身后两人问道。

“没有带。”柳姑娘在身上找了一会儿，没有找到什么可以用火的东西，略有遗憾。

“你呢？”文鲤又问河瞳。

“我一般不带东西。”河瞳回道。

文鲤遗憾吐了一口气，只能召唤灵火，好在灵火不消耗灵力，不然她真的会这这破山洞里香消玉殒。

“起。”文鲤伸出手来，掌心向上，有气无力地召唤着，一团火渐渐出现，悬于她的手掌之上，她把火团轻轻一甩，火团就飘到她的头顶前上方，照亮了道路，并随着文鲤移动着。

“这多省事，要什么火折子，举着也够累。”河瞳吐槽道。

文鲤听罢，只觉得无语。

有了火团，果然路也好走了些，路面与外边无异，人骨头洒了一路，但看起来，就像有人刻意安排一般。

越往里走越觉得空旷，水滴顺着洞顶下悬的钟乳石滴落下来，前边出现了光线，且空间非常高，想必是上方某个洞口与此处相连，因此光能够投下来，他们走过去，见地面上比之前的路湿润了不少。

这时，文鲤的耳朵动了动，听到附近有脚步声靠近，她回头望了一眼，见没有人，朝两人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们会意，点了点头。

声音越来越近，文鲤警惕地张望着四方。

忽然一个影子映在前方洞口的光亮处，文鲤眯着眼睛，那人正好站在明暗的交界处，叫人看不清模样，而她手上的剑也已拔出了三分。

那影子本来靠在墙边上，忽然动了动，手上似乎还提着一把剑，摇摇晃晃朝文鲤这边走来。

“什么人！”文鲤已拔出剑，将剑指向前方。

那影子顿了一会儿，又继续走过来，文鲤一直持警惕状态，没想到这人没走几步，就倒了下来。

“小心有诈。”柳姑娘提醒道。

文鲤将火团轻轻一挥，火团便朝那人飘去，粗略照了一下，那人侧倒在地上，看起来应该是个男子，灰色的外袍上沾满血渍，头发也凌乱不堪，火团照了照他的脸，三人见后，都惊讶起来，还真被柳姑娘先前猜对了，果真遇到个熟人。

他是越城。

文鲤有些尴尬，想起了柳姑娘先前在薛府对越城说的话，“我见你一次杀你一次，决不留情”，她偷偷瞥了柳姑娘一眼，柳姑娘看见那人是越城时，面色一怔。

“我不会趁人之危。”柳姑娘缓缓开口，转身不去看越城。

文鲤轻轻拍了拍柳姑娘的后背，与河瞳使了个眼色，往越城走去了。

越城看起来受了很重的伤，想必在这桃源遇不上精怪与他有几分关系，只是不太确定。

文鲤叹了叹越城的鼻息，见还有呼吸，因此松了一口气，心中又忍不住揣测越城来此地的目的，只觉得这越城似乎不像在碧山派那般老实温厚了，又想起比武招亲那档子事，本来以为越城心悦柳姑娘，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往事，青梅竹马，难免暗生情愫，但这越城，偏偏又杀了柳姑娘的挚友绮迎，也是造孽。

想到这里，文鲤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倒也伤感起来了。

“你叹什么？”河瞳问道。

“没，没有。”文鲤笑道。

河瞳给越城服了一粒药丸，将他扶了起来。

半晌，越城才慢慢清醒过来。

“沅儿，真的是你啊。”越城捂住心口，声音虚弱。

“是我，师叔，您怎么会来这里？”文鲤好奇。

“来这里，不过是山上根本找不到杀害师兄师姐的凶手，碰碰运气罢了。”越城撑着墙壁站起来，河瞳扶了他一把。

文鲤闻言，低声道：“师叔有心了。”

“沅儿说的什么话？”越城笑道，他望着柳姑娘的背影，收住了笑容，哑着声：“柳姑娘......”

柳姑娘本立于一旁不言，只是暗自垂泪，忽闻见越城与她说话，心中的酸楚又多了几分，默默地拿手帕拭去眼角的泪，冷声道：“公子认错人了。”话毕，又闭上眼睛，泪水不住地往下流，鼻子都泛了红。

“那时，碧山派的弟子都看着，我也是被逼无奈，况且绮迎的妖身都出来了。”越城双目含情，解释道。

“公子认错人了。”柳姑娘忍住不要哽咽，说出来的字很慢。

见越城还有话要说，河瞳怕柳姑娘承受不住情绪失控，连忙制止，“你最好现在别说话，不然我把你丢出去。”

文鲤望着河瞳：“......”

越城困窘，轻轻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受如此重的伤？”文鲤问越城。

“遇上棘手的东西了。”越城回道

“是什么东西？”文鲤追问。

“一只巨大的黑蜘蛛，好在已经解决了。”越城回了句。

文鲤点头，忽然想起了那个对她下手的黑衣人，便问：“师叔，您可有见到别的人？”

越城犹豫了一会儿，方答道：“没有遇着。”

文鲤皱眉。

越城不解：“我来时，此处尸血遍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文鲤愈加迷茫。

柳姑娘见他们在洞里说话，心里不顺畅，于是悄悄地走了出去，一边走一边流着眼泪，她走到河边上，观察了周围，见四下无人，放声哭了起来，声音抽抽搭搭，揉着太阳穴叹气。

正啜泣着，身后有人递上来一方帕子，她以为是河瞳跟了出来，轻轻道了声“谢谢”，拿了帕子轻轻拭泪。

“见笑了。”柳姑娘自嘲地笑笑，又道：“如果这次找不到红鬼，我也是个将死之人了，待出去了，你们弃了我便是，绮迎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身后传来幽幽的声音，有些尖细，但这并不是河瞳的声音！

柳姑娘脸色一变，转头过去，眼睛瞪大到要脱眶，下意识地尖叫了一声。

那人没有任何动作。

柳姑娘叫完才觉得不妥，她转过身去，低着头，她努力使自己镇静下来，她见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人，也没见过眼前这人的模样，实在过于可怖，连心中的哀怨都忘却了，但这时 ，她也还有心想着那人也许不是坏人，故而对那人道：“抱歉，失礼了，太突然了。”她的双手还有些颤抖。

柳姑娘见眼前之人没有回答她，鼓起勇气抬起头打量着那人，他身材高大，穿着十分修身的黑色长衫，光着脚，头有两个，黏在一起，却极小，一个头披散着头发，带着黑色的面具，一个头束起头发，带着红色的面具，此刻正在向柳姑娘比着奇怪的手势，不一会儿，他的头融合在一起，又分开，又融合。

柳姑娘看得怔怔的，也愣着发问：“这位公子，您在做什么？”话说出来，柳姑娘又有些后悔，她对眼前之人还是有些害怕。

那人听了，笑了几声，他的头终于不再变化了，只剩下一个头，是正常人的比例，他长得眉清目秀，嘴角噙着笑意，眼珠子却与常人有异，是浅黄色的，如琥珀一般美丽。

柳姑娘望着眼前之人，也不像先前那般惧怕了，又细细回想起薛络容给她的描述红鬼的模样，最让她印象深刻的莫过于那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是在下有眼无珠了。”

红鬼冲她笑了笑。

那边文鲤与河瞳先前听到柳姑娘的尖叫声，立即跑了出来，河瞳在后边扶着越城，文鲤先冲了出去。

红鬼听闻身后的动静，很快又恢复了两个头的形状。

越城在不远处看见红鬼的身影时，脸色一变，悄悄地拔出了手中的负离剑，朝河瞳的腹部狠狠地刺了一剑，他望着面色不佳的河瞳，直接抽出负离剑，又以最快的速度追向文鲤，他把剑往前丢出去，道：“负离，去。”

河瞳顺势坐在地面上，捂着腹部，不断有血液从体内流出，而他却像没感觉一般，只是望着文鲤的身影，若有所思。

文鲤还没到柳姑娘身边，就听闻有剑声，本也是猝不及防，但好在耳朵灵敏了些，加之先前被袭击，故而对剑声颇为注意，她轻轻往上一跃，便避了这把剑，剑受人操控，在空中与文鲤缠斗，她在歇口气时，才注意到控剑的人居然是越城，而河瞳倒在了远处，她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是气愤还是心痛，嘴里骂道：“没脸的人，居然用苦肉计诓老娘！”

这边柳姑娘见了这情况，忙对红鬼说几声抱歉，上前去帮文鲤的忙，见对手是越城，心里越发的难受，她红着眼眶，冷冷道：“方才就不应该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