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初战

迷蒙的光下,看着漆黑的人形,浑圆的脑袋,大家只觉得头皮发麻。

“小依,到后面去!”顾爸松开顾依,站在她面前。

“顾先生,请您也到后面去,带上我的这位同事。”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一位警察终于开口,声音有磁性,应该是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他上去和年轻警察,老道警察,还有刚才说打不通电话的警察汇合。

门口那里已经被黑影塞得没有缝隙,它们争先恐后的挤进来,行动迟缓,但数量让人绝望。

顾爸摸索着把手穿过那位倒地警察的腋下,但他的手被抓住,警察已经清醒了点,他虚弱的开口,“把我扶起来,扶我起来。”

顾爸犹豫了一会,没理会,把他拖到审讯室的角落。顾依没有跟着他爸,这事也算因她而起,她不想让别人站她面前。

顾爸把警察放下,那位警察撑地想起来,但他身体乏力,没成功。顾爸回过头,没看到顾依,慌了神,发现顾依站原地没动,松了口气。他冲过来,抱起顾依,但顾依在他怀里挣扎起来。

“爸,它们是冲着我来的,我不能躲起来!躲起来也没有用的。”顾依怕她爸以为她吓坏了,停止抖动,冷静的开口。

顾爸放下顾依,他在昏暗中看着顾依,顾依也在看他,两个人都看不清对方的脸,只有眼睛在反光,有点亮。

“你一直和同龄人不同,因为从小遭受苦难,比别人内向。现在,还有一点不同了,我说不清。”顾爸手在顾依头上拍了拍,“躲起来没用,对。但你要在我身后,明白么?”

顾依犹豫起来,她不能让她爸也卷进来。顾爸已经站起来,“不可以反对。”他走上前,前面的警察已经和黑色人影扭打在一起。

一个身影砸过来,顾爸接住,他自己也被带得一个踉跄。顾爸想扶起对方,怀里的人却一个闷哼,呼吸急促困难。顾爸把对方放地上,挤进人群。

顾依直发抖,但她还是上前两步,心中一动,魂气飘荡,在暗淡的环境下散发出柔和的光,顾依心中竟镇定了许多。

自己在面临死亡的威胁,度不过这关就会死,暴露魂灵师的身份也没办法了。顾依伸手,前面的魂气分开,黑色人影身上黑气蒸腾,痛苦的哀嚎从它们体内传来。

这是...顾依感觉似曾相识,她突然想到那些被火之权杖的气息吸收的黑气。现在情况危急,没时间去思考。

顾依伸手,魂气卷起一股风暴,砸向黑色人影,人影动作一滞,一位警察趁机拖着一个人过来,那是顾爸,他肚子献血淋漓。他只是普通人,但为了自己女儿还是挺身而出,和恐怖的东西战斗,肚子被掏了一个洞。

“爸!”顾依扑上去,眼泪当下就涌了出来,她爸到底还是卷进来了,还因为她受了那么重的伤。

魂气涌向伤口,顾依也不知道能不能恢复伤势,她只是盲目的使用魂气,怀着一丝希望。

“小依,爸没事。”顾爸喘着气说道,他抬起鲜血淋漓的手,向顾依脑袋摸去,但停在半空,他的手沾了血,会脏了他女儿的头。

顾依抓住她爸的手,“爸你等着,等会儿就去医院。”顾依站起来,顾爸想拉住,但他躺着,没拉住。

黑色人影终于突破过来,顾依冷冰冰的看着冲来的东西。

一阵风吹过她耳边,撩起她的发丝,温暖的阳光照射在她身上。縎伸过手,她手上夹着一片青色的树叶。顾依接过来,她面前是一棵参天大树,树枝上坐着一个人,仿佛自古便坐在那里。

参天大树消失不见,身边的花花草草消失不见,草地消失不见,所有的东西都失去了踪影。顾依站在一片黑暗中,她手上有淡绿色的光。她抬起手,是那片绿色的树叶。

面前出现一个暗红色的光团,没入树叶,一朵纯白的光团从绿叶飘出来。这是魂灵,顾依心中一动,知道了光团是什么。光团一闪,突兀消失。一大股魂气从绿叶溢散出来,进入顾依的身体。

顾依睁开眼,视野一瞬间绿色一片,旋即恢复,她不知道自己的瞳孔此时是青色的。

那个黑色人影已然消失不见。安静下来吧,顾依抬手向下按压,铺天盖地的魂气从天而降,砸在黑色人影身上,一具具枷锁拷住它们。顾依抬手,看着自己的手掌,轻轻握手,她感觉自己不是自己,陌生得可怕,周围的一切仿佛在自己掌控中。

顾依看向前方,不再思考。结束吧,她迈步上前,飘摇的黑气中不再传出声音,黑色人影面上竟似乎出现平静。黑气从它们身上飘起,火红的纹络在身上显现,黑气被扯回来,哀嚎再一次响起。

如果有锁链,那就毁坏吧。顾依伸手,握拳,枷锁勒进体内,人影碎裂,化作一朵朵暗红色的光团,涌入顾依体内,一朵朵纯白的小光团飘出来,转而失去踪影。顾依闭上眼,她感觉有点饱。

新的一团人影涌进审讯室,顾依睁开眼,那就全灭了吧。魂气化作一把大刀,光芒照亮了房间,它横斩过去,一团团暗红色的光团出现。

黑色人影潮水般退去,顾依走向门口,一个带着兜帽的人缓缓走来,在顾依面前七米处站定。地面布满了血迹,几堆不可名状的事物散落四周。

顾依只是眯着眼看兜帽男,对那些事物视而不见,心中无悲无喜。她知道这样的心态不正常,却是现在需要的。

“真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小孩。”刻意压低的嗓音,是一个青年,他看着顾依的绿色瞳孔,但没看出个究竟,“看魂力波动,只有三阶,却能操控那么庞大的魂气,不简单啊。你是哪个世家的?”

“火氏族已经堕落了么,居然冒充邪魂师,以怨灵祭祀火之权杖。”顾依没有直接动手,说到底前面是一个四阶的魂灵师,她不敢贸然出手。

四阶的魂灵师已经凝聚魂核,开始接触五系元素,学习法术。顾依没见过四阶魂灵师动手,她心中没底。

但这次绝对要分出你死我活,对方都直接袭击派出所了,顾依不会天真的认为冒充世家子弟就能让对方收手。

“果然被看破了底细。”青年袖下出现一把剑,他抬手,剑尖指向顾依,火焰无声无息包裹住剑身,“我已经特意跑到荒郊野岭了啊,为什么还能遇到魂灵师,闹了这么窝心的事。”

“很不幸,我已经报告魂灵师公会了,你们火氏族也要除名了,明明传承千古,真是可惜呀。”顾依抬手,魂气化作一把剑,她没学过武术,只是不想弱了气势。

兜帽男没说话,顾依感觉他在盯着自己,应该是想确认顾依说的是不是实话。但他到底没瞧出什么,他只是四阶,没办法窥视顾依的魂灵,顾依也不是在欺骗警察叔叔,没必要紧张。

“注定如此么,那就不是我的错了,这是天注定的事。”兜帽男低下头喃喃自语,顾依也是魂灵强大才能听清。

“告诉我你的名字。”兜帽男重抬起头,“我叫火御天,来自火氏族。”

“顾依,联盟中人。”顾依没必要隐瞒名字,她相貌已经暴露。她没说是世家子弟是因为她想到,世界子弟也许有什么特征。

“四阶欺负三阶不好,但我已经给了你足够的尊重。小心了。”火御天的话让顾依感觉怪怪的。

“请等一下,看你也不是什么道德败坏之徒,却为何要做出虐杀儿童这等卑劣行径”顾依左手轻摆,阻止他开战。

“你一个孩子,说话却像个大人,也不知道什么样的长辈才能调教出来。”火御天笑了笑,却突然变了脸色,咆哮出声,“你以为为什么!”他突然情绪失控,顾依后退一步,心砰砰直跳。她习惯独处,最怕有人向她大喊大叫。

火御天蹭蹭踏步上前,周身气息汹涌澎湃,兜帽下的目光逼视着顾依,“我也不想啊,所以为什么我要做这些,为什么要做这些?”

我怎么知道啊,顾依对魂灵师的了解都是来源于縎和猫头鹰,她对火氏族了解不多,没办法猜测。

顾依踏前一步,低沉着声音道,“你愧疚,你不愿虐杀孩童,你被逼无奈。你不能选择抵抗。”她继续迈步,高昂着头,冷冰冰的看着火御天,“你本无辜,却沾染了无辜者的献血。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喊大叫?”

顾依抬剑指过周围的黑影,密密麻麻,团团围着她们,塞满了警察局,外面估计还是黑色人影。

“你没听到么,它们的声音,它们哪一个不是无辜?你虐杀孩童,用他们的魂灵炼制这些傀儡,可曾想过他们在日日夜夜的哀嚎惨叫?”

火御天退步,退步,再退步,他猛的停下来,燃烧着火焰的剑斜劈,顾依停下脚步。

“你以为说几句话就能扰乱我的心智吗?别幼稚了!”火御天说罢,扑上前来。他是成年人,对付仅及他腰身的孩子,近身是解决战斗的最快方法。

顾依只在电视看过打斗,她连和人打架的经验都没有,看到火御天冲来,一时不知道是同样冲上去还是避开。慌乱中,她选择最信任的魂气。

一把大刀还在凝聚中就已经横斩过去,“雕虫小技。”火御天轻喝一声,魂之巨刀散开,漫天的魂气光彩逼人。

“扰乱!”顾依大喊。魂气化作光幕,遮挡住火御天的视线,他失去了顾依的身影。两人已经拉开了距离,火御天停下身。

“你的战斗经验很丰富,”火御天化解了光幕,“但四阶不是战斗经验可以打败的。”

顾依知道火御天要认真了,她抬手,无数魂之匕首出现在火御天周身。火御天冷冷的道,“你消磨了我的耐心,小心了。”

火御天没什么动作,但魂之匕首消散,顾依伸手想召唤别的,却心中一寒,脚下不对劲,她跳向旁边,刚才的地方“嘭”的一声,无数尖锐的土刺插出来。

“这就是土元素之力。”火御天的声音从高处传来,他已经站在一根土柱上。“现在是火元素之力。”

周围遍布火焰,一条火焰巨龙向顾依扑来。顾依抬手,魂气化作白色巨龙迎上前去,却被撞得消散。火焰巨龙来势不减,顾依想跑开,周围的地面却让她警铃大作。

没在你脚下施放土刺,算是报答你刚才对我的喝问,你是第二个这么说我的,第一个是我自己。火御天看着那个小身影,死在她手上,从痛苦中解脱吧。他看向四周,吵吵嚷嚷的声音传来,是那些怨灵的怒吼。

“潮汐!”顾依大喊,无穷无尽的魂气将火焰巨龙淹没,顾依身子一晃,险些倒地。眼中的青色已经淡了。她连续控制那么多魂气,精神已经疲乏,四阶不是自己可以力敌的。

“踏踏”火御天缓慢走来,“就这点程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