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没有比这个小的东西了。”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濯缨呢?
瞧不起人也要有个限度吧?
“死了,可没人给你收尸!”
拖枪而上,三五步的功夫,枪尖在青石板上竟擦起了火星。含怒出手,一团火星带着枪尖直挺挺的一个上撩。
杀气弥漫犹如下山猛虎!
光看这气势就足见濯缨的用枪功底。
所谓“枪为诸艺之王,以诸器遇枪立败也。”
枪法,讲究的是“无处不攻,无处不入,招招克敌,一击必杀!”
枪法,防术唯有两招“拦枪”与“拿枪”,可这仅有的两招却指的是“以枪防枪”。
其他兵器?其他兵器对阵枪,必是以防为主,先防后攻。那些防法,无非就是些“夺”,“进”,“破”的套路,迄今却是没有听到过用枪防其他兵器的招式。
枪,就好似一位披甲的将军。站于高台,俯视群雄。
“来啊!挑战我!你们就一起上吧!”
眼看那一枪溅起的火星都要打到老乞丐的下巴了,却不见老乞丐有半分慌张。动了动自己的袖子,从破布烂衫中掏出一条胳膊,满是污浊粗糙的像老松树皮,裂开了一道道口子。手中筷子一动,以闲时垂钓之姿,轻飘飘的一点。濯缨的枪势便被破了,枪尖好似顶上了万斤巨石再也无法前进丝毫。
手中的枪竟然还在增重?枪险些脱手而出,濯缨自然是大惊无比。
四岁便被自己的老爸带上了练武场。别人跑都跑不稳的年纪,我就已经开始顶着大太阳练枪。每日四个时辰,这十二年来无论下雨刮风从未间断!
十三岁那年单论枪艺,除了几位将军和自己的老爸,军中再无敌手。现在十六岁,仅凭一杆枪便可战武者六重!
此时却被一老乞丐给迷了眼?震惊归震惊。濯缨手里的动作可没闲着,一击不成便顺势换招,改“撩”为“劈刺”……
所谓“招未至,势先到”空气中产生出的白色雾气竟然生出淡淡的猛虎像。笼罩在濯缨的周围,一张血盆大口死死的锁定着老乞丐。
手中的枪一招快似一招,一招凶似一招。猛虎像也越来越清晰。
外行人自是看的热闹,就连身后的护卫也觉得是自家少将军占了上风。可现在的情形却只有自己知道。手中的枪虽然舞的凌厉,看着轻巧,但其此时却是有千斤之重,每一次挥击都要使上全身气力,而且这重量还在随着挥击不断增加。
再看老乞丐,双脚如生了根一般,打比试开始就再没动过。
此时看不见他的表情,污垢的头发挡住了老乞丐的脸。
想来,应该是满脸的不屑吧?
握枪的手开始颤抖,这才叫受辱!
自己的骄傲就这么轻易的被击碎了!
想起来,自家那个老爹说过“人生在世,总有‘吃屎’的时候,‘吃屎’算不得什么丢人的事,最怕的是你还嚼两口。”
眼下这不就算是“吃屎”吗?
可老爹手下的兵从来只有战死沙场的英雄,哪有被俘的孬种?
战端一开,明知不敌也要在死前狠狠地咬他几口!
我也算半个吧?
若算,那不能就在这儿躺下!白白辱了血甲营的名声!
如不算,那更不能在这儿服输!老爹半辈子的名声,现在还不到时候!
那就要脱困!
濯缨一个侧空转身,单手拉住枪柄,凌空一甩抡了一个满月。枪头寒光逼人,枪缨无风自动,背后的猛虎像愈发清晰!
气势又攀升了一层。“满月”狠狠地砸向了老乞丐。都到了这个份上,濯缨已然有了杀心,枪尖隐隐有凉气四溢而出。反观老乞丐就像是感觉不到这一切一样,仍旧是垂钓之姿。
又是一样的剧本,老乞丐轻飘飘的一点,濯缨磅礴的气势连一眨眼的功夫都没抵御下来,就烟消云散。
要说长进,确实也有!这击产生的罡风把老乞丐的头发给吹起来了一瞬,到是能让人勉强看清他的面貌。
“真是杂乱无章的枪法!”老乞丐的嘴里轻轻的飘出一句话。濯缨刚想反驳,却实在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点。
见老气丐一改垂钓的姿态,微微坐起,提筷,横扫,没有狂风大做,更没有气势磅礴。这一筷子来的是那么平凡,随手就能挡住一般。可濯缨却连防御的动作都没有,不是濯缨不想动,而是濯缨发现自己根本就动不了!
“轰隆!”但见一团黑影飞出,砸在了一旁的墙上,滑落下来。濯缨身后的刚才凝练的猛虎像此时变得虚幻,甚至透明!整个人如同魔怔了一般,目光有些呆滞,嘴角渗出些血来,就连腿都在进行无意识的抖动,这是肌肉高强度工作的后遗症。练枪也好,与人交手也罢,濯缨从未像今天这么累过!
与老乞丐交手,他就好像知道濯缨极限在哪里一样。逼迫着濯缨不断刷新自己的承受能力!
“这不可能!”
“不可能差距这么大!”
“不可能!”
……
难以置信!
濯缨有想过自己会输,或许在修为,打仗,计谋……
可以在任何方面,可在枪法上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输,而且输的这么惨!
“枪,将也!为将者,百折不挠,一往无前!”这是自己练枪的第一天老爹对自己说的。老爹对我狠是狠了点,但教我的东西在紧要关头到还是能靠住几分。
“我若在这里倒下,那只能证明我仅仅是这样的人而已!”
“我或许会认输,但我知道那绝不是现在!”
濯缨背靠着墙,拿起枪。借助这两样东西强制着让自己站起来。虽然腿还在抖,但这并不是什么难堪的事。
“这是最后了!”一往无前。用老爹的话说“军人的荣誉不容侵犯!”想来我还不想当兵呢!就这么被你洗脑,不太好吧?
枪尖本就寒光四射,随着枪的舞动愈发的晃人眼睛。濯缨背后的猛虎像也越来越凝实,白色的皮毛,配上头顶那个大大的“王”字,猛地咆哮一声,万籁俱静。血盆大口,使人有种能闻到其中血腥味的错觉。
枪尖亮光更甚,发出嗡鸣。是哀泣,又好似决别。枪尖急速抖动,快的只能看见残影。濯缨眼中却不受控制流出了两滴清泪来,这种流泪的感觉好像来自灵魂。此时也容不下濯缨去想太多。
“有意思,枪意通灵?”老乞丐掀开遮住自己脸颊的头发,嘴角勾起,满眼的笑意中好像好掺杂这什么东西,是欣赏?还是爱才?“有意思,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