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食堂里的人流，如沙漠浩瀚之冲破天际的旋风带起来的尘沙灌进鞋子里，怎么倒也倒不干净，出去的人很多，进来的人似乎更多。A090被来往的人群推着向前走，而且不知不觉排在一条长龙队伍后面。
一个一脚就可以踢倒的小机器人举着一块黑漆漆的牌子从队伍前面跑过来，另一只手拉着一条线从所有人的脚踝处经过，而且所有人的脚都贴着线，队伍很快打直，也不再有人东张西望或者在相近的两个队伍之间游荡。
“低头看一看，靠的太近，小心割伤你们的脚，当然也不能靠的太远，不能太远，先生，这位看着面生的先生。”小机器人的小脚指着A090的脚，仰头嘴巴里伸出一个小喇叭，里面传出的声音应该背后是操作小机器人的人的声音。
“不好意思，小机器人。”
“外来人口，我是人工区行动最迅速的最勤恳的机器人，侏儒机器人，你的左脚麻烦向铜线这边挪一挪。”小机器人看到A090挪动的位置和前排的人大约一致才像后面行进，口里继续叮嘱其他人不要站错队。
智能取从不需要人力来维持秩序，没五平方米就有十个隐藏摄像头监视人们的一举一动，再加上天空中移动的警用飞盘，站在大街上放一个屁都会被感应仪监测到，智能区的生活除了在家，其他地区没有秘密可言，AI工厂曾经为注重隐私的市民设计了一款维护尊严的产品，只要把一粒黑色的小扣子安装在裤子上就可以。这款产品的确为市民提供了方便，放屁或者是偷偷抓痒都不会被附近的机器发现。产品的使用意外增大了一小部分人的胆子，实际上，他们不过是自以为是的夸大了产品的功能性，以为可以同时屏蔽附近的人。这些人浅薄的羞耻心令所有人内心一阵紧紧的恶心。最后要由云团科技集团承担所有责任，云政府有一句话让所有市民臣服，“市民是无罪的”！这句话对于A090而言太过歧义，甚至根本没有成立的理由。
“请问一下，老先生，这里是什么菜品区？”一个十五六岁模样的女孩背着厚重的书包礼貌地询问A090，可A090根本就不清楚，恐怕这个问题只有侏儒机器人可以解答。
“问前面或者后面的人，他们比我清楚。”A090不愿意和女人纠缠不清，尤其是比自己年纪小的女人，他不愿意和他们多说一句话，拒绝女人的疑问、要求和感谢是完全赶走女人的最好方法，在他学业最紧张的那几年，“拒绝”方法屡试不爽。至今没有女朋友足以证明这一方法的实效性比较大。
“我能？”
“不能！”
“因为人多，我要赶着上课去，我能？”
“队伍太长，你要赶时间，不能！”A090眼角的几道皱纹也跟着他的态度变得刻薄起来。
“对不起。”女孩请求帮忙的行为实在是太鲁莽了，最有效的方法是找警察帮忙才对，为市民服务现在是警察们应该做的。除了警察，热心的人不分居住生活区都是不存在的。
市民是无罪的，所以A090拒绝帮忙的行为不仅无罪，也是他生活的一项权利。前后左右的人没有一个会上前指责他，也不会有任何一个人认为女孩是在提过分的要求，他们的注意力根本不会放在排队中的琐事上。四处移动的侏儒机器人才是他们关注的对象，因为不知哪一个机器人属于警察机械会，得时刻注意自己的言谈举止才行。
市民是无罪的，在贫民区似乎不太适用。刚刚弄洒饭菜的年轻人因为弄脏了地板，不仅在机器人的监督下清理干净地板，而且被带回警局劳改区域准备清理踩过饭菜的所有人的鞋底。
“他到底犯了什么罪？”如果窦强不是刚刚从监狱出来，他的质问声会被经过他脚边的侏儒机器人听去，他不想再回到牢房去，如果没有编号的低级牢房都设置了如此磨人的惩罚措施，那么1号牢房的传说十有八九是真的。人们的夸大其词都不足以形容1号牢房的恐怖了。
“这是为了培养人们谨言慎行，少犯意外错误的最好举措。”
“九哥，你真可怕。”窦强在这句话之后就被一个人端着的饭菜吸引过去了，而且在人流阻隔的作用下，他始终无法回到A090身边。
A090索性一个人继续向前走。没有特别信息指向老钱，踏进
踏进贫民区的土地，找到老钱的几率会越来越大。
可怕就可怕吧，A090的年纪到了适用各种状况的境界了，等他再老个几岁，窦强将他归类为非人类，他也不会介意。
窦强就在隔着三条队伍的后面，小女孩失望离去的时候，窦强以最快的速度移动到了A090旁边的队伍里。他拦住小女孩将自己的站位让给了了她，窦强离开了队伍不可以在相邻队伍之间停留过久。窦强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示意A090自己很快回来。
“九哥，你为什么不帮帮她？后面可排着几百号人呢。”窦强站在A090后面两个人的位置上，一转眼的功夫，窦强便插队成功了。
“你怎么站那儿的？”
“侏儒机器人带我来的，它们不仅小，智商更低。”窦强随着队伍慢慢向前移动。
“你可真够聪明的，不是机器人的智商低，是制作出它的人看样子不怎么聪明。”
“你才聪明呢，不用问就知道我怎么要求侏儒机器人带我来的，九哥，你们的脑子转的太快了。”
A090瞧不起操纵者，对于排队维持秩序的功能组建还是比较赞同的。利用记忆点寻找刚刚离人的空缺位置可以大大帮助有需要的人，刚刚的小女孩并不知道机器人的这功能，看来她很少到大食堂来吃堂食。窦强使用的方法不会在正途，A090还是比较好奇的，“你怎么要求的？它们会带你来。”
“特别简单，我告诉它我找不到刚刚站立的位置了，问我哪一排，我就换了几个机器人到这来了。”
A090会心一笑，这才是他认识的窦强应该会做的事。队伍前后因为铜线无法眺望，侏儒机器人频繁走动实在令A090心焦。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却因不能张望而几乎错过。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