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放榜

经此一事，蒲飞龙对于青楼欢场，再也没了兴趣，每日里也只是在屋里埋头苦读，连文会都不大去参加了。

转眼到了春闱，蒲飞龙由小厮送了进考院，在里头挨饿受冻三天，自觉将平生学问，也发挥了个八九成，上榜应该不是问题。回到客栈，好好洗漱一番，吃点东西，又好好补了回觉。直到第二日晌午，才出来，信步往街上走。

刚出门，便碰上了从外头回来的孟复。孟复见了他，过来携了他的手，笑道：“蒲兄弟春风满面，想来考得不错。日后金榜题名了，可别忘了愚兄我。”

蒲飞龙笑道：“孟兄说笑了，你才具不浅，必有前程，只怕以后小弟还要仰仗孟兄呢。”

两人说笑一番，便挥手别过。蒲飞龙有心问问那清莲的事情，又觉得不好意思开口，终究还是罢了。

在街上虚逛了一圈，因为心里挂念着放榜，终究觉得无味，只得回转客栈。

好不容易又挨到了第三日，一大早蒲飞龙就醒了，收拾打点一番，便带了小厮去看榜。

放榜处早就密密麻麻围了一大堆人，不仅有看榜的举子，还有许多来榜下捉婿的富户，若是看到谁得中，便要抬回家里去强拜天地、认了女婿。

小厮穹光打趣道：“公子，待会儿您可小心些，别让他们把你捉了去，再给您配个丑八怪，饶是银钱再多，恐怕后悔药也吃不完。”

蒲飞龙心中觉得好笑，嘴上只笑骂道：“就你嘴多。你不说，谁知道你中没中？你要是不小心嚷出来，我就让他们把你捉了去配丑女。”

穹光吐吐舌头，往前头去在人群中挤出一条细缝来，拉了蒲飞龙到跟前。主仆两个从甲榜开始仔仔细细地搜寻。越往下看，蒲飞龙心中越是惊慌。及至看完丙榜最后一名，都没有寻到自己的名字，蒲飞龙只觉得脑中嗡地一声，周围的嘈杂声，俱都听不见了，自顾自灰心丧气往回走。

穹光在后面臊眉耷眼地跟着，心中想着此次回去该怎么答复秦姨娘，又怕是自己两人看错了看漏了，于是叫住前面的蒲飞龙：“公子，许是我们看漏了，不如再看一遍吧？”

蒲飞龙一甩衣袖，甩开他的手：“你以为我是你吗？我早看了三遍了，没有没有，就是没有！”

穹光哑口无言。正在这当口，却见前面一个人迎了上来：“蒲兄弟，恭喜恭喜啊！”

蒲飞龙一愣，抬头看去，正是孟复，不禁怔怔问道：“何来的喜啊？”

孟复一脸疑惑：“蒲兄弟不是去看过榜了吗？难道居然没有高中？不应该啊不应该，前些日子我还听人说，主考官傅太傅很欣赏你的文章呢……”

蒲飞龙仿若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孟复的手：“真有此事？你听谁说的？”

孟复哎呦一声：“松松，松松，蒲兄弟，疼。我也是在文会里听人闲聊说的，真不记得是谁了。不如你亲去太傅府问问？”

蒲飞龙垂头丧气：“我一个落第举子，怎么进得去太傅府的门？”

孟复略一沉吟，神神秘秘地凑近，低声说道：“我倒认识今科的探花徐瑾之，他正是傅太傅的得意门生，不如我让他问问？”

蒲飞龙大喜过望：“如此就多谢孟兄了，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孟复一挥手：“不过举手之劳，何必挂齿。这样吧，你先回去等我的消息，横竖不过两日，我就给你答复。”

蒲飞龙千恩万谢与孟复作别，回到客栈后辗转反侧，一夜没睡好。第二日直等到夜幕西垂，也没见孟复的影子。只得洗漱就寝。

谁知刚躺到床上，就听得外面有人敲门。蒲飞龙一激灵，赶紧爬起来去开门。门口站着的却不是孟复，而是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他一见蒲飞龙，顿时眼中现出惊艳之色，然后立马隐去，恭敬说道：“蒲公子，我是奉我家公子的命来的。有几句话要告诉您。”

蒲飞龙微微皱皱眉头，问道：“你家公子是不是孟复？”

那人答道：“正是。我家公子说了，前番公子您让打听的事，已经都打听明白了。他觉得心中有愧，不敢来见你，因此让小人代为跑腿，将这封信面呈给您。”说着从胸前掏出一封信来，递给蒲飞龙，又行了礼后，方才退下。

蒲飞龙关了门，回到桌前，拆开信，读了起来。越读越是心凉，待到读完，他往后一靠，颓然窝在椅中。

不待天明，蒲飞龙便与穹光打点了行装，连夜离开了京师，回转杭城。

另一边，孟复听得下人回报，知道蒲飞龙已经离开京师，点点头，转头对自己的贴身小厮说道：“走，我们去趟勇毅侯府。”

两人骑了马，到了侯府侧门，跟门口的守卫招呼一声，把马匹寄下，便长驱直入，来到前院一处院落前。也不待人通报，孟复便抬腿跨了进去，三步两步奔进门去，一边撩门帘子一边笑道：“你这回可是欠了我一个好大的人情了。”

屋里静默片刻，然后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不然我给你开个方子作为回报？”

孟复唬了一跳，赶紧摇手：“罢了罢了，就当我做人情，不求回报不求回报。你还是留着那方子给其他人用吧，我消受不起。”

那男声低声一笑，然后问道：“他走了？”

孟复点点头：“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刚走，估计这会儿还没过十里亭呢。话说，我可以不求回报，但是你好歹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告诉我为什么吧？那蒲飞龙看起来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就算有点好色贪财不讲义气，到底不是什么大罪，你这次怎么就对准他了？可是他在杭城得罪了你？”

那男声沉吟片刻，然后轻声道：“他觊觎我的人，你说算不算得罪了我？”

孟复恍然大悟：“算，太算了！你早说啊，早知道如此，不该这么轻易放过他，起码该阉了他才对。另外，我能问问你看上的是哪家闺秀吗？嘿嘿。”

男声淡淡地道：“你该回去了。为学，送客。”

孟复一叹气：“得，我不问。我这回又名落孙山，回去我老子不知道该如何说我呢，说不定让我三年后和你作伴去，到时候你肯定是能考上的，我要是再落榜，岂不是要被笑死？你替我想想主意才好。”

那男子略略沉吟，然后说道：“你有考虑过从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