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谢嬷嬷

假如她没有寄托在原主的身体里，最后的结果一定是徐云景死于非命。

那既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了，她也就只能随遇而安，铲除一切可能会羁绊到自己的藤蔓，不单是为了原主，更是为了自己。

至于季氏，在她而言，所有孙女的命可能还抵不上一个孙子，但凡是有利用价值的，她都会喜欢，所以只要自己施展出可用的价值，相信她会帮着一起敲打李氏的。

只是她魂穿的太晚，整个人已经处于绝对的劣势，翻盘可能还要蛰伏一段时间。

“对了，我怎么没见着乔丫头？”季氏没看见徐云乔，补充的问了一句。

李氏接话，“乔儿身子不大爽利，儿媳怕她把病气传给母亲，便让她卧房休息去了。”

话到这里，徐云景也跟着插上一句，“都是孙女不好，惹的七妹妹掉了眼泪。”

季氏眸光一闪，略带深意的瞅了眼徐云景，李氏见后者乱说话，有些气结，但好在她后面一声没坑，这一颗心也就慢慢落回了肚子里。

女人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李氏等人在那里逗趣说笑，有些忸怩但又故作大方的应对季氏偶尔投射过来的目光，等人都走完，徐云瑶也去了厨房，季氏眸光微闪对身旁赵嬷嬷道，“怀香，你是怎么看待二丫头的？”

什么怕把病气传给自己，恐是在跟二丫头怄气吧？

不过这二丫头像是突然开窍了一般，不但说话利索了，还知道什么样的场合该说什么样的话，知道旁敲侧推的把火引到乔丫头身上，她倒是不怕孙女们之间的明争暗斗，只要不过激不坏了豫王府在外的名声，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但就怕她们太过愚笨不堪重用。

“二小姐出自明珠公主，金枝玉叶自然差不到哪里去。”赵嬷嬷恪守主仆之分，从不倚仗季氏对自己的看重而非议主子。

季氏略略不满的瞟一眼她，“你个老货，现在都学着不对我说实话了是不是？”

赵嬷嬷笑笑，等季氏再抛出一样的问题后，她才收敛了笑容，“老奴是觉着，二小姐经过了这一次惊吓，确实是有所转变，只要好好调教，未尝成不了大器，再加之她的身份，将来求娶的人怕是会踏破咱豫王府的门槛。”

她在季氏身边侍奉多年，深知其脾性，三两句就说中了准心，在这个时代，身份大过容貌，你长得再美，也没有嫁给王孙贵胄的命，但身份不一样，纵然容貌有些许瑕疵，只要报出自己的名号，就没有能被人欺负的可能。

到时候只要成亲的时候多送几个美貌的陪嫁丫鬟也就这样了，当家主母，没必要非得是绝色美人儿才可胜任这职。

“老大已经把谢嬷嬷找回来了，当时她还在府上的时候我倒与她对谈过几次，人是可靠的，二丫头跟着她一定会脱胎换骨，多些名门闺秀的气度，只是李氏……”季氏一脸不满，“她小肚鸡肠心思诡谲，从来只知道维护自己的利益，殊不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成日里……”

赵嬷嬷听着季氏说叨当家主母的坏话，附和不是沉默也不是，只能宽慰一两句，“夫人尚且年轻，做事不周全也是常有的事，不然怎要您在这府上把关呢？”

季氏冷哼一声，终止了这个话题，但心底还是难不免哂笑的，就是做事再不周全，怎么连梳头丫鬟都不给二丫头备一个的？活生生这么大一个人，说没注意这种理由就显得太蹩脚了。

徐云瑶陪着季氏用早茶时，门外丫头来报，说是谢嬷嬷来了，要给老夫人请安。

季氏面挂笑容，谢嬷嬷是宫中女官，领正三品官衔，只是当时的老太后心疼侄女，这才给了明珠公主，就算到了今时今日，谢嬷嬷也依然吃着公家的这碗饭。

“快快有请，”季氏说着，便见徐云瑶站起来，“谢嬷嬷当日曾对孙女有教导之恩，也算是孙女的半个师长了，孙女理应出门迎接的。”

话糙理不糙，季氏当然没有不同意的理由，只是徐云瑶才刚绕过垂帘门时，就看见许久未见的谢嬷嬷牵着徐云景的手，两人相对流泪。

这一幕，让徐云瑶的眉间淌过一阵冷意。

此时的徐云景已经换了一身打扮，发髻也梳得整齐，但脸上的疤痕还是有的，徐云瑶淡下那抹情绪，笑意妍妍，不过是个被毁容的废物，再怎么都阻碍不到自己的前程，于是露着如春风般温和的脸庞对着谢嬷嬷俯身下拜，“云瑶见过嬷嬷，许久未见，云瑶还真是有些想念呢。”

谢嬷嬷微一点头，“大小姐不必多礼，烦请您前面带路，老身先去给老夫人请安。”

徐云瑶看了眼徐云景，唤了声“二妹妹”之后，便在前头开了路。

至此之后，谢嬷嬷没再松开过女人的手。

“嬷嬷您擦擦泪，要是见了风就不好了。”徐云瑶耳畔传来徐云景细细的声音，明珠公主还在的时候，她曾跟各位妹妹一起在谢嬷嬷跟前学习礼仪。

后来明珠公主去了，谢嬷嬷也准备离开的，但在季氏开口以后，她有帮着延请燕京里有名的女先生，在女先生上任之前，她一直是暂代教授之职。

那些女先生在燕京里都是数一数二的典范，得她们夸赞的女孩，名声能传遍整个贵妇圈。

姐妹里她跟三妹徐云雪最为出色，好名声也是在那个时候传出去的，再加上出身好样貌还不俗，自然京中很多王侯的夫人都喜欢她们。

而三年前谢嬷嬷被李氏挤兑的离开，其他女先生也纷纷请辞，没了那些女先生在圈中传扬她的好话，难道她还能自吹自擂对别人说自己多好多好吗？

但事情都已经那样了，她也只能咽下这口气。

再后来招进来的女先生，一个比一个差，她心头纵然不忿也没有别的办法。

本来府上一共五位小姐，老六在几年前染病夭折，老三徐云雪又回了鲜卑替已故母亲守孝三年，所以府上才只有她跟徐云景徐云乔三人。

听着谢嬷嬷与徐云景的对话，徐云瑶始终着温婉的微笑，但是脚下的步伐却在慢慢加快。

而徐云景满心的注意都在谢嬷嬷身上，根本没空注意徐云瑶。

娘亲刚走的那段时间，谢嬷嬷一直在为她劳心伤神，只是原主徐云景一味偏信李氏的话，总爱对人说些冷嘲热讽的话，这就是铁打的石头终有一天也会被水穿，更何况是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