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缺钱还任性

肖正文带我去了他HLJ老家,那里虽说山清水秀像个世外桃源,但他和他哥哥姐姐们住的地方,四周都被群山环绕,没有一条像样的能够通车的柏油路,在那里出行,要么爬台阶上去,要么沿台阶下来。

在HLJ的那几天,肖正文和我一直住在最疼他的二姐家,他们全家都对我俩挺好。

一天,肖正文出去办事去了,我便独自出来游逛。沿他二姐家房后的台阶一直走下去,在地势最低处,有一条非常宽敞的大河。河对岸有一块又宽又大的石碑,石碑上刻有很多红字,那可能就是肖正文微聊时跟我提到的原始森林的入口了。驻足远观了一会,我又继续前行。在河岸的平缓处有一个集市,这里人群密集,叫卖声不断。在集市里,我看到几个俄罗斯女人正在用俄语跟一个中国布摊贩讨价还价,于是凑了过去,待那几个俄罗斯女人生意成交走后,我也在那里扯了几块布,想送给肖正文的姐姐们做衣服。

我拎着买的布继续游逛,又去了好多地方,终于逛累了,便晃悠着原路返回。

“根据八字,你弟弟和那个女人不合适,奉劝你弟弟还是跟那个女人算了吧!”在离肖正文二姐家不远的一个台阶前的空地上,有一个穿蓝色道袍的道姑,背对着我跟他二姐说。

“我不,我才不信你说的那一套,我就喜欢她,我就爱她,我就要跟她在一起。”肖正文大声嚷嚷,态度坚决。

听了肖正文的话,我的眼睛湿润了,心就像在沐浴柔软的春光。他对我自己说的一千句喜欢一万句爱我,也不及他跟他姐姐说的这一句喜欢一句爱我更让我感动。

“呵呵!冰雪,回来了。”肖正文的二姐不经意抬头看见了我,急忙笑着说。

“嗯呐!二姐!”

那个穿着蓝色道袍的道姑听到我说话立马回头,盯了我两秒结结巴巴地说,“啊,啊,啊,呵呵!呵呵!呵呵!我刚才随口胡说,随口胡说,其实,你们俩,你们俩挺般配!挺般配!”

“It's not until you fall that you fly,When your dreams come alive you're unstoppable,Take a shot chase the sun find the beautiful……”生动的故事情节还没来得及展开,我的梦就被来电铃声一刀斩断。

我闭着眼摸到手机,摸索着点了接听。

“陆姐,你没来上班,怎么也不请假呀?王总见你没来都发火了。你昨天给日方传过去的那份日文材料,错误太多。刚才在电话里,王总不停地跟日方说好话,赔不是。你一直工作很认真,出错率很低,你昨天怎么了?今天又怎么了?王总让你马上来公司。”电话是我的直接领导客服部经理马总打来的。

“马经理,我去不了了,我快要死了,王总想咋地就咋地吧,罚款,扣工资,开除,都请便。”我有气无力地说,说完我就把手机关机了。

我,前晚酒喝多了,昨晚饭又吃多了,这两天光顾着自己糟糕的心情了,竟慢待了我那如娇小姐的胃。酒喝多了,把胃里的东西稀里哗啦吐出来,借酒精的麻醉还能沉沉睡去。这饭吃多了可就不一样了,昨夜吃了三次健胃消食片也没管用。为了帮助消化,更为了削弱一些难受情绪,我逼着自己,从窗前走到门口,再从门口走到窗前,就这样来来回回折腾了两个多小时。接下来又吐又拉,又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当肚子差不多干净了,窗外也开始放亮光了。身体被折腾成病狗了,躺下便像是与这个世界告别,天塌了对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哪还顾得上班呀!

也许是上了几岁年纪,被电话惊醒后,眼皮还在打架,脑子也不怎么清醒,但就是睡不着了。睡不着大脑便不得清闲,脑子里又出现了刚才做梦的那些画面。最清晰的就是那个穿蓝色道袍的道姑说的话:“根据八字,你弟弟和那个女人不合适,奉劝你弟弟还是跟那个女人算了吧!”

做梦都有人说不合适,而且说的人还是个带点仙气的道姑,难道我跟肖正文是真的不合适?

我想起李雨晨在世外桃源给我讲的那个故事。安慰自己:或许前世,肖正文,只是路过给我尸体上盖衣服的那个人,我和他的相恋,只为还他一份情。

感觉自己再也睡不着了,便拿起手机开机,想主动找个人微聊一会。

妈呀!这一开机,手机屏幕显示有二十几条微信,点开,除了王总就是马总的。马经理给我的信息还算客气,一直陆姐陆姐的叫着,追着我马上去公司。王总,他都懒得打字,点开他的语音就像吼叫的狮子:

陆冰雪,你马上给我来公司,你就是死也要死在公司。

陆冰雪,你自己拉的屎,你凭什么让别人为你擦屁股,你马上自己来擦。

陆冰雪,你是不是不想干了?不想干了就给我滚,少他妈占着茅坑不拉人屎。

陆冰雪,你他妈还有气吗?有的话对着手机喘口气,也让老子知道你还活着,不

用派人去给你收尸。

……

听完王总的语音,我竟乐了,对着已黑屏的手机傻傻地自语:“王总,今个儿姐姐不怕你,姐姐在这座城市里有家了,再也不用为了挣那俩钱卑躬屈膝点头哈腰了,姐姐不用你开除,姐姐从今天开始就不再去你公司上班了,看我任性吧?看我牛吧?气死你!”

“It's not until you fall that you fly,When your dreams come alive you're unstoppable,Take a shot chase the sun find the beautiful……”我的手机来电铃声又响了,来电显示是李雨晨打来的。他打电话肯定催要材料。

“你还好吗?”我点接听,李雨晨好听的磁性声音传进我耳朵。

“还好!就是昨晚吃撑了,折腾到后半夜才睡着,你的材料还没打呢!”

“材料先不着急,我是来接你去公司的。”

“什么意思?王总派你来接的?我早晨睡过去了,现在没力气,今天真的不想去。”

“那你也得打个电话说明情况,作为打工族中的一名普通员工,无论在哪个单位工作,正常工作日不去都得跟领导请假吧?”

“该请假的时间我睡得像个死人,被电话吵醒了已没必要解释。”

“下来吧!我在你小区门口等你!你的那烂摊子,别人没法收拾,日方催得紧,十万火急!我向你保证,王总不会为难你。”

“好吧!”用傻白甜小朱的口头禅“我也是醉了”说我此时的心情最合适不过。

今天,我实在疲倦得很,上了李雨晨的车,整个身子就歪在座椅上一动不动,闭了眼,满脑子里都是马云说的那些很经典的话:“真的很累吗?累就对了,舒服是留给死人的!苦,才是人生,累,才是工作,变,才是……”唉!人啊!只要是活着,何来舒服一说?

李雨晨在公司门口把我放下,他去了地下停车场。他说让我在一楼电梯门口等他一起上楼,我没听他的,来到电梯门口,看到电梯正好在一楼停着,我便按了上楼。

推开客服部的门,首先看到的是王总的那张怒目圆睁的脸,他正坐在我工作的电脑椅子上朝着门口看。

王总,东北人,年近半百,说话利索,做事果断,性格豪爽,脾气火爆,听说喝多了酒,还常常家暴。他没脾气的时候,让你误认为他是很乖很乖的绵羊,哼哼!他若来了脾气,那他就成了吃人的狼,你顶撞他,他手握刀子都能一刀把你捅死,全公司百分之九十八的人都怕他。王总脾气虽然不好,但是对顺着他巴结他的女人却一直没得说。听说,只要让他舒服了,在他能力范围内,要啥给啥,舒服时候的脾气那也是简直了,要多温柔有多温柔,要多体贴有多体贴,要多听话有多听话,常常被妙龄女逼着趴在地上当马骑。

“王总!”我不能道歉更不想解释,只喊了个尊称,硬着头皮等待着暴风骤雨来临。

“嗯!”王总从鼻子里发出了这个字之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出乎我的意料,他不慌不忙很温和地问:“陆冰雪,你不缺钱吗?”

“缺!”我低声回了王总一个字,不知为什么,心里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本来做好了他老人家对我暴风骤雨一顿的准备,结果却听他不慌不忙的问我缺不缺钱。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楞楞的站在门口盯着王总一动不动。

“我靠!你他妈缺钱还任性?”王总的语气比刚才加重了点点。

我无言以对。

“陆冰雪,你说你长得这么耐看,你难过什么?两条腿的单身男人满大街都是。”

我更是无言以对。

王总的话让我听着实在别扭,我又不是妓女,满大街只要是两条腿的男人,我就可以随便往家抓呀?是啊!失恋,在很多人眼里根本不值得一提的那么点事,我一把年纪了还把它当回事,也许真的很可笑!

“好了,打起精神,今天把昨天那份材料错误处改正了,给日方传过去,你就下班吧!明天后天正好是双休日,在家好还休息!”王总说着起身让位。

“哦!”我挪至门旁,低着头对走出客服部的王总低声说,“王总您慢走。”

我本来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怀着一颗糟糕透顶的心情,极不情愿的被李雨晨带到公司,就是为了给王总当垃圾桶排泄火气的,却万万没想到王总今天竟破天荒的待我这么友善。嘻嘻!我这破命啊!总是忧喜相伴。

不管我身体咋样,不管我有没有精神头,我昨天打的这份日文材料,今天已经不允许再出任何差错了。我担心服务器帮助检查时不给力,每处理一处错误,都会自己先审核确定一遍,再有服务器帮助最终审核。

“趁热喝了,对胃好!”正在我认真忙碌之际,李雨晨走进客服部,把一杯宫廷御粥放在我电脑桌上。

“谢谢!”我回头朝李雨晨很感激地笑笑。他没理我,仍然是一张南极冰的脸,放下宫廷御粥便扭头而去。

“Oh ,my god!我也是醉了,陆姐,你交什么狗屎运了?王总对你没发脾气,李总又对你特别关心,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情场失意,职场得意吗?”李雨晨走后,我旁边的傻白甜小朱把头伸过来悄悄地说。

“滚!陆姐忙着呢!”我恶狠狠地白了傻白甜小朱一眼。她朝我做了个鬼脸知趣地把头缩了回去。

王总质问我“缺钱还任性?”是啊!36岁还是负数的我,有什么资格任性啊?不就是要钱要跑了一个两条腿的男人嘛!有什么大不了的,是你的走了还会回来,不是你的,无论你多在乎,他也会离去,不是所有说相伴到老的人都能相伴到老。

“没有男人缘的傻子,别再做美梦了,认真工作吧!缺钱就不要任性了,再痛,在时间里你也终将淡忘一切的!”休息时,我握着李雨晨给我买的宫廷粥,在心里默默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