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正是腊月初八,天空依旧下着小雨,寒风虽不再呼啸,但气温却降到了零点,正是一年中最冷的时日。
雨水刚落到地面,就立刻化成一片薄冰,整个应天府的道路、屋顶,甚至树枝都覆盖上了一层冰晶。
俗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天寒地冻中,街道上就少有行人,大部分人都在家里喝腊八粥过腊八节。但在应天府镇抚司内,却有两人吵的热火朝天。
矮个之人正是王镇抚使王侃,另外一人则长得瘦高,满脸的褶子,一双细眼居高临下的瞪着王镇抚使。
此人是顺天府北镇抚司的镇抚使陈羽,他奉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的指令,来应天府调查府尹熊维学被刺杀之事。
这两人以前关系很好,但几年前为争北镇抚司的镇抚使之位比试过一场,王侃惨败于陈羽之手。陈羽被委任为北镇抚司镇抚使,王侃只能来应天府镇抚司担任镇抚使。
虽然同为镇抚使,级别也是一样,但职责范围却大不相同。
应天府镇抚司只负责应天府锦衣卫的内部刑名,锦衣卫内的法纪、军纠等司法事务,属于内勤机构。
顺天府北镇抚司却是专门替皇帝处理案件的机构,设立诏狱,可以自行逮捕、刑讯、处决,而不必经过其他司法机构。
所以顺天府北镇抚司的权力要远远大于应天府镇抚司,这也是为什么两人都要争抢北镇抚司的镇抚使之位。
镇抚使陈羽带着十名锦衣卫日夜兼程,终于在腊八这天赶到了应天府。
通过王侃的陈述,陈羽得知了那天在南市楼大厅发生的事。当听到通缉犯“角头猿”袁飞和那个神秘人都趁乱逃走了,他气的指着王侃大骂。
“王侃你这个废物,你自己有几斤几两难道不知道吗。抓贼缉凶不在你的职责范围里面,你管好你的内务,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王侃听后立马怒斥反驳。
“陈羽你算个什么东西,少拿你们北镇抚司在老子面前耀武扬威。这里是应天府不是顺天府。府尹大人被刺身亡,这里就属老子的官级最大,现在是老子说了算。”
陈羽和王侃两人,在应天府镇抚司的大堂上大吵起来。大堂里其他的锦衣卫都面面相觑,他们既不敢插话,也不敢劝阻,只能任凭这两人脸红脖子粗的对骂。
这时,有守卫来禀,堂下仵作有事要报。王侃和陈羽这才停下了争吵,王侃顺了顺气后,让守卫放仵作进来。
很快,一个中年汉子走进大堂给王侃躬身行礼。王侃让仵作说一下有什么发现。
仵作低头说道。
“启禀大人,我对府尹大人和两名贼人的尸体都做了详细的检查。”
“府尹大人是被人用利器斩掉头颅而亡的,现场没有找到府尹大人的首级,只留有尸体。经亲友辨认后,确认尸体是府尹大人无疑。另外,府尹大人全身的肌肉都处于极度痉挛的状态,似乎死前遭受了极大的痛苦。”
“另外,那两名贼人是被人用飞镖,从后背射入心脏而亡的。那两枚飞镖不光准头高,而且力道极大。飞镖刺穿了后背的骨头,直接插入到心脏中。”
仵作说完后停顿了一下,似乎有些犹豫,但一咬牙还是继续说了下去。
“除此之外,小人还发现了一件怪事。府尹大人和这两名贼人的胸口,都有同样的飞凤刺青。小人已经将刺青图案临摹下来,请大人查看。”
仵作说完就递上了一张画了图案的纸张。
王侃接过纸张,陈羽也凑了过去。两人看到纸上的图案后,都露出了紧张的神情,他们对视一眼后,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惊怕。
王侃对仵作说,事情已经知道了,辛苦了。然后挥手让大堂里的所有的人都退出去。
大堂里只剩下王侃和陈羽两人。陈羽看着纸上的图案,沉声说道。
“我曾经看过一份档案,里面记载了十多年前发生的多起命案。制造这些命案的那个组织非常神秘,他们成员的胸前都有这种飞凤刺青。我记得那个组织好像是叫做凤甲卫。”
王侃凝重的说道。
“没错,我也听说过他们。凤甲卫非常神秘,十多年前突然出现,制造了多起命案,然后又突然消失,直到现在也没人知道他们的来历。没想到,他们消失后竟然混入到官府和贼寇中。”
陈羽说道。
“我记得当年有人推断,他们组织人数可能近百,其中还不乏有几个顶尖高手。这个“角头猿”袁飞应该就是那几个高手之一。袁飞是十多年前出现在江湖中的,那正是凤甲卫消失之后的时间。”
王侃接着说道。
“府尹熊维学好像也是十年前中的举人,听说他是文武兼修,习的是家传的鹰爪功,但这些年一直都没有机会看到他出手。”
陈羽继续说道。
“照这么看,袁飞和熊维学可能都是凤甲卫,那刺杀熊维学的凶手应该就不会是袁飞了。”
王侃点头说道。
“我感觉袁飞应该是熊维学找来帮忙的。熊维学可能发现有人要来寻仇,就找袁飞来帮忙。那天袁飞应该是和熊维学约在酒楼碰面,但没想到前一晚,熊维学就被人刺杀了。”
陈羽思索了一下,分析道。
“这么说的话,那个暗算袁飞的神秘人会不会就是刺杀熊维学的凶手。”
王侃想了想,点头说道。
“有这个可能。这正好也能解释,那天他为什么会偷袭袁飞和那两个贼人了。那人应该与凤甲卫有仇,他杀了熊维学后,还想趁乱除掉袁飞三人。”
分析完后两人都开始沉默起来,过了一会,陈羽回过神,说道。
“我必须马上将这个情况写密信发给指挥使大人,等大人给出下一步的指示。”
王侃说道。
“那我再带人去南市楼搜查一下,看看现场有没有那个神秘人留下的线索。”
两人随后分开,各自带人去做自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