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的聂缨娑,人有点发懵,不知道该怎么消化自己父亲说的话。
“出去?习武?”她小声呓语,像在问自己。她从来没想过离开家,更别说出远门,这些都不在过去和现在的规划中,未来还太遥远接更别说了。
儿时意外结识的奇人也告诉过她。他说天高地远,外面的世界太过疯狂和复杂,广袤的天地却容纳不下想要安宁的心,于是,他便搬迁到这静谧的小县城。这里是唯一与外界隔绝的桃花乡,他想获得安宁。
而这位奇人就是钱德风庄的掌柜——李志德。
不知是何种原因让他来到了这座小城里,做起了一个小庄子的掌柜,当地人只以为他这个外乡人是突发奇想来这做生意。
聂缨娑刚认识这位掌柜的时候,有问过缘由,但是,被人含糊其辞地打发过去后,也就再也没问过了。她只觉得这位看起来和蔼又老实的大叔很厉害。
再后来,几岁的她出了那场意外,中途发生的一切被她忘却,只知道自己最终是被他所救。自那以后,他们开始更加深入地接触,这人隐藏起来的一面才慢慢展露在她眼前。
虽然这也只是李志德的冰山一角而已。
……
聂缨娑走到书案前,低头看着桌上的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心里突然就累了。
每日的功课是写好了,但李叔那边让她每日写的东西却还有一大半没动过。这几日陆陆续续发生的事让她变得有些懈怠。
想到了李叔,便又回想起了别的事情。
本来只是想干坐着,回忆回忆就可以。但她觉得光想也不是特别妥善,懈怠多日是不好的,放着的东西还得写完,就开始拿纸写,然后就沉浸在回忆当中了。
这是关于昨日的事,是她自己无意间看到的。
两个镖人站在角落异常诡异,大街上人来人往不容易被注意到,从他们身边路过都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存在。她和玉珠从对面的药铺出来后,抬眼就看到了。
后来,她看着他们,总觉得越来越不对劲,想起李叔曾说过的一些奇闻异事,顿时疑惑冒出——镖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小地方?
再接着就是,他们的眼神突然对上,聂缨娑暗道不妙,表面装作凑巧视线撞了过去,没有丝毫动摇,自顾自地走向卖头饰的小贩摊上开始挑挑拣拣,还拉着玉珠商量。玉珠哪怕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就配合着聂缨娑一唱一和。
镖人开始移动后,她就装作要去酒楼,跟了一路。进了酒楼,那两人看起来也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劲,亦或者说,他们根本不把她当回事。
也对,她这种看上去就身体羸弱的大家闺秀,对于习武之人而言也只是一只可以随时碾死的蚂蚁。
见他们定了一个包间,聂缨娑就跟店小二吩咐包下隔壁的,店小二笑呵呵地喊了声聂小姐,就带着她上楼。
说来,县里的人大部分都认识她,因为她经常出门,去的店家很多,父亲也是远近闻名的富商。出现的时间长了,大家也就熟悉了。
因为酒楼热闹嘈杂,有进进出出的声音遮掩,隔壁的包间进人的声音并没有引起镖人的注意。
聂缨娑在包间里,走到隔墙旁站着,玉珠本想弯腰端起凳子,聂缨娑用眼神制止,她也就静静地站在一旁。隔壁的两人说话声音不大,但依稀能够听到断断续续的对话。
“今天差点以为被人发现了,那小妞……”那个镖人在脖子划了一下,另一个看着摇了摇头。
“怕是不妥,丰长老让我们来运这批货,嘱咐了不能打草惊蛇。这批货不仅有皇都的人看着,还有其他势力的人盯着。”
“可是,无层,这货都丢了,你……”
当隔壁正要说出重点时,突然周围发出细微的声响,无层瞬间捂住对方刚要开口的嘴,而聂缨娑也被惊了一下。
“嘘——”他右手食指在嘴前比了下,眼睛看着隔墙,“谁在哪里!”
聂缨娑突然听到隔壁的喊声,手突然抓紧着袖口,心跳声越来越响,耳鸣穿过整个脑部,呼吸屏住深怕被发现。可,突然隔壁又出现一个声音。
“客官,是我,菜好了。”店小二还是笑呵呵地说着,危机瞬间因为小二的出现被及时化解,但,聂缨娑仍是心有余悸,急促地呼吸着。
无层看着突然来上菜的店小二,心里有些疑惑,可,并未有人再出声,埋下怀疑的想法,随后指着聂缨娑在的那个包间,开口:“隔壁是谁?”
店小二也是个机灵人,见人眼生,含糊地回答:“隔壁是老顾客了,今个儿来吃饭,不知客官问这是——?”
看出眼前的人是在打马虎眼,为了不惹是生非,无层敷衍几句就将人打发走。等待店小二离开,房里只剩他们两人时,无层看了看还在警惕的同伴,强压着心里的疑虑。
“水货,你以后注意点,小心隔墙有耳。”无层指了指耳朵,但他的口气和称呼让“水货”炸毛。
“水什么货!是水痕,相处三年了,你怎么还这么叫?”水痕声音突然变大,脸上的表情表露出夸张的愤怒,“知道了,知道了,走镖这么多年,该明白的都明白,只是希望,老大这次别骂我……”
聂缨娑听到后面的吐槽,就默默走到桌旁坐下,对玉珠招了招手,玉珠附耳过来,听着嘱咐就出了包间。回来时,菜品已经摆好,聂缨娑已经开始进食。玉珠将纸、信封和笔放在一旁的小木桌上,退到一旁等待。
……
饭后的剩菜,玉珠开始进行“清理”,饭毕便叫来店小二将餐盘清理干净,桌面又变得空无一物。包间刚好有砚台,玉珠将信封、纸、笔、砚台摆放在聂缨娑身前,便开始研磨。
尔后,聂缨娑拿起毛笔,写下密密麻麻的字,信封上的著名写好后对玉珠小心地嘱咐道:“把这些装好,然后,就送到李叔那里,跟之前一样,莫问莫听莫管,路上注意安全。”
玉珠回应着:“是。”说完,她便拿着写好的纸目不斜视地垂着眼帘,将信纸装好并封上信封后,请示了下就离开了酒楼。而聂缨娑也陷入了沉思之中,不知道心里在盘算着什么。
[隔壁的镖人……看来得注意下。]她不知道刚刚的动静有没有引起对方的注意,但是,在用餐时,那两个镖人肯定知道了隔壁包间里有人。
刚刚店小二的声音并没有掩盖,但隔壁明显比最初安静了不少,她还是应当小心为妙。
……
聂缨娑今日再回想这件事,再加上父亲在书房说的话,莫名觉得这几件事其中的牵扯很深。
不过,这些事想想对策便好,防止意外突发,不深入其中才是最佳选择。
她看着手中的纸,摇了摇头,整理好后压在《子律》下后,便沐浴更衣,让玉珠吹灯,睡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