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凌霄起身,挨着云氏坐下,牵着她的手,温声细语:“云姐姐莫要烦恼,姐姐出身武将世家,见识自然与我们这些闺阁女子不同,本就飒爽大气得很,哪里需要饰物的衬托。只是这些柔美的饰物,姐姐也不能一件都没有,等到姐姐华发初上,戴将上去,更显慈爱。要不然,被饰物衬出些威严,儿孙哪里敢来亲近呢。”

云氏本就想找个台阶下去,好不让太子觉得无礼。凌霄的这番说辞也极能打动她的心,又想着父亲的教诲,自觉自己多事了。便歉意地说:“都怪我心性不定,望娘娘勿怪。”说完,福了福身离开了。

凌霄站起来,长吁了口气,活动活动肩膀,一转身见郑之囿正望着自己,不禁害羞起来:“殿下在心里笑话我呢吧!”说着便坐到他身边。郑之囿合上书,牵起她的手说:“没有,觉得你很妥帖,这事情处置得极好。真的!”

不知怎的,郑之囿的语气中夹杂着三分落寞。得妻如此,不应该快活吗?可是再刮来的风会更冷、更猛,并且,郑之囿根本不能为她遮挡,可能还会吹上几口气。

渐入九月,北方的天气温差大了起来,凌霄在白笙的配合下,召集各院分配衣裳,又分了各色衣料,让大家自行裁制。又吩咐厨房置备秋天的吃食,储备冬季的粮食。

这日,白笙前来禀报,说昨夜皇后娘娘病了,病势凶猛,太子妃当入宫侍疾,王侧妃也来到跟前,说姑母病了,希望太子妃入宫能带上自己。凌霄欣然允诺。

备好了马车,因不确定晚间能否回来,又着人带了换洗的衣物。近日太子很忙,秦斑上任先稳住了军心,此时怕要着手对荆国用兵,先前太子还偶尔进内院几次,这些日子便是往来于宫禁、军机处和京郊的守备大营。

凌霄着下人去告知太子,自己和王侧妃前往宫中探视。

翊坤宫中,药香阵阵,窗帷深掩,太医轮番守着,太后坐在床前,脸色虽不轻松,可也不甚着急,近身的郁嬷嬷立在旁边。见凌霄来了,下人们见了礼,凌霄和王韶也向太后见礼。太后赐座,凌霄没敢就座:“敢问皇祖母,淑妃娘娘和贞嫔娘娘可在这里,儿臣还等着见礼呢。”

太后闻言很是满意,慈爱地招手让她坐下:“昨夜皇后病起时,淑妃和贞嫔就来了,熬了一个晚上,哀家一来,就打发她们回去歇息了。”

凌霄问太后:“不知皇后因何生了病,竟还这样凶险?”太后于生死似乎很是淡然:“人吃五谷,哪有不生病的,行事有善恶,哪能终生顺遂。”说完便使人叫了太医前来询问。

当值的顾太医刚一跪下,就听太监通传,皇帝下朝来了。诸人见礼毕。皇帝见太医在此,便开口斥责:“皇后究竟什么时候病的,你们这群奴才竟然现在才让朕知晓,该当何罪?”顾太医赶忙磕下头去。太后低声说:“此事不怪太医,皇后昨夜亥时发病,有如山崩之势,夜深了,太医不敢惊扰圣驾,回了哀家以后。哀家做主,等今日皇帝下朝,才准通知御前。”

这一会儿,门外人声攒动,太子和襄王夫妇到。礼毕,凌霄和王韶站到郑之囿身侧。如果说听皇后病了,是震惊,那么这时凌霄心下更多的则是心疼。才几日不见,郑之囿的眼圈深了,皮肤也晦暗了几分,腮边也有了青青的胡茬,额边和鬓边的几缕头发蓬松松地堆在其他的头发上,一看就是策马匆匆赶来。

凌霄没忍住,轻轻地问了一嘴:“殿下今天没上朝吗?”郑之囿看着她,若是没旁人,他一定会拥住她,轻吻她鸦翅般的头发。现下,他只能悄声回答:“我从京郊回来。”

皇帝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眼前的这对璧人,问跪在地上的太医:“你来说,皇后如何了,为何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