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雪中血花开

风停了，雪还在下，但比先前小了很多，大概也快停了吧。

姚元年奔出姒府，眼下白茫茫的一片，可他却不似来时般彷徨，心中好似豁然开朗，人生好像又充满希望。此时他心情大好，藏匿住身影一气奔出百来里地才慢慢放缓脚步。待到又翻过一座山头后，便停了下来，拿出干粮，就着雪水边吃边休息。

待到吃饱，姚元年看着漫山白雪皑皑，心中不禁豪气顿生，张嘴大喊道：“什么狗屁除魔楼主，小爷发誓必送你一副脚镣，小爷还亲手给你戴上，还有那魏镇山，小爷必叫你真的悔不当初……”正喊得高兴，却听到不远处传来阴测测的声音：

“小子，死到临头还敢侮辱楼主，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姚元年吓了一跳，要知自己亦是极尽藏匿行踪之能事，也一刻都无放松对四周的观望，怎的突然就冒出这么一个声音呢？

那个人说了这句话后便不再有动静，姚元年顺着这声音的方向，慢慢的摸了过去，待差不多约有一箭之地处，发现有个隐藏的小雪洞，要不是姚元年在除魔楼待了这么些年，亦难以发现。

此种雪洞一看便是除魔楼中杀手所做，姚元年自己以前也有做过许多，专门为在大雪地里蹲人刺杀隐藏自己。

看到这个雪洞，姚元年确信自己早已被除魔楼盯上，但也没有露出惊慌之态，要知只有不入流的小杀手才做这种雪洞作守株之势，一些高手根本不屑于这样做。当下姚元年心定了下来，好歹自己也是不入流杀手中的佼佼者，焉能栽在这个不入流手中？

姚元年在这雪洞后面隐藏了半晌，却始终等不到这洞中之人探头，又过了片刻后，姚元年待不住了，缓缓从口袋中掏出一把红色的粉末，赫然便是崔无命的保命之物“三日醉”，又悄悄的摸到那雪洞一侧，扬手便将这“三日醉”撒入这雪洞中。

又过得半晌，姚元年这才爬入那雪洞中，可映入眼帘的却是个被人扭断脖子早已死去多时的杀手。姚元年大感奇怪，暗暗琢磨道：“难不成有人暗中助我？”还没等他想明白，就听见有两个人的声音从洞外传来：

“哈哈，风老大，这小子还挺机敏，硬生生耗了我们这许多时间。”

“哼，要不是府主要让这小子死于除魔楼之手，我们也不必费这周章。”

“风老大，你说府主为何非要这小子死于除魔楼手上？”

“哼，你敢用你的‘五雷印’杀这小子，你莫不是忘了那唐无悔的手段？咱们姒府虽说不怕唐无悔，可能少折些人手也是好的，你忘了那时府主和唐无悔所立誓约了…”

“这…这…风老大说的极是，我是不敢招惹那唐无悔…”

“快快动手罢，府主说九州乱象，就到这小子为止，可别再扯出那些老家伙呢，呸，这鬼天气，多待片刻也是煎熬。”

姚元年才明白外面二人才是真正的杀手，从二人谈话丝毫不避自己来看，这二人必是高手。纵使这样，姚元年也丝毫不慌，又默默从口袋中抓出一把“三日醉”，静待着外面二人进来。

自姒府出来后，姚元年心境好似越来越平和，再无之前那些迷茫之感，人亦越发淡然，纵使深陷险境，亦无半分慌乱。

外面不再言语，却见一股黑烟从洞口处灌了进来。姚元年知这是除魔楼中杀手的惯用伎俩“长生烟”，一旦吸入此烟，不笑片刻便肺腑皆烂，神仙难救，所谓“长生烟中得长生”便指此烟。

但此烟缺陷也大，第一便是此烟色黑且浓，极易躲过，第二是此烟扩散缓慢，易溶于水，一旦溶于水中便无甚毒性。第三此烟非吸入不显其毒，外面二人大概成名已久，或对除魔楼的一些门道并不知情，故而选这长生烟灌入。

姚元年一面以体温化雪，一面撕下衣服下摆，以化开的雪水侵湿，掩住口鼻，在这雪洞中温度比外面要高，雪化了并不结冰。待毒烟灌满雪洞，姚元年亦布置好一切，毒烟慢慢溶入化开的雪水，纵使有少量毒烟扑面，亦被湿衣隔开。

待得半晌，姚元年见毒烟已消得差不多后，便忙将掩鼻之布拿开，将手中的“三日醉”撒开在洞中，自己靠在洞壁，眯着眼，假装昏迷。

“二弟，差不多了，下去罢，注意莫留下自己的痕迹。”那个被称为风老大的人说道。

说完，姚元年便见洞口出现一个人影，因背着光，却看不见长得何模样。那人恐洞中毒烟未散尽，亦是屏住呼吸，慢慢朝姚元年爬来。

姚元年心下大急，自己百般算计，怎料此人行事如此小心。雪洞甚小，那人慢慢靠近，待看到姚元年靠在洞壁一动不动时，张嘴叫道：“风老大…”

姚元年瞅准机会，趁他开口之时一把“三日醉”当头撒去，那人躲避不及，瞬间吸入大量粉末。

“三日醉”本无毒性，但是闻者无不醉倒。可见此人大量吸入，却并没立马昏睡过去，只是感觉反应缓慢，头晕目眩，足见此人修为之深。姚元年趁此良机，从靴筒中拔出短剑，兜头便刺。

那人举手格挡，终究反应不如往时，被姚元年将胳膊划伤。姚元年爬上前去，紧紧抱着这人，短剑也不停往这人身上刺去。饶是此人已神智恍惚，但本能促使他运转功法，一掌朝姚元年心口印来。

姚元年堪堪避过这一掌，身体如泥鳅般滑向此人背后，反手将此人双臂紧紧锁住，此人身子一抖，将姚元年弹开，姚元年瞬时胸口一滞，犹如雷击一般，半边身子都发麻。那人不依不饶，一个转身，又是一掌拍来，姚元年一脚踹去，恰恰踹在那人掌上，那人运功多时，“三日醉”早已散入全身，此时再也坚持不住，昏睡过去。反观姚元年，虽说那人昏睡前的一击无甚力道，亦振得他脚底发麻，姚元年借这一击之力，向洞口窜出去，边窜边大声骂道：“外面的老狗，接住你的好二弟。”

那洞外的风老大早知洞内已生变故，又恐自己雷霆一击误伤二弟，故只守着洞口，防止姚元年逃脱。此时听到姚元年的骂声，又见一个黑影摔来，便不疑有他，张手便接了过来。

待接过来一看，哪是什么二弟，分明就是早前被自己扭断脖子的那个小杀手，正待要扔出去堵住洞口，却发觉自己双手发黑，隐隐有酥麻之感，原来姚元年早已在那死尸上涂满毒药。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姚元年纵身出洞，强忍着身体不适，撒腿狂奔，边跑边喊道：“风老大，除魔楼的‘摸断手’滋味如何？”

那风老大冷哼一声，并不答话，运转功法便追，功法使开，当真犹如风一般，瞬间便追了上来。

姚元年见此，忙又说道：“风老大，你即知‘长生烟’，必知‘摸断手’罢…”